”
她更怕自己会不顾一切地要先生带她走。她太想和先生在一处,可只要她和先生走了,往日里她所做之事暴露于人前,先生的声名将毁于一旦。先生,先生,先生本是那般高洁的人呐……
可她,想在她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里,得到她所想要的,即便只有一瞬。她想要她的先生,想要成为她家先生的妻……
几年的冷漠以对,几年的相见只当不识,先生定然是当她白眼狼罢?她记得,记得先生说过,因着她母亲留下的那块儿玉佩,他须得留在柳府,保她性命无虞。只待她成为人妇之后,他方能回师门复命。
是啊,是她绑着先生了。若非她,先生又岂会被困在这表面繁华内里肮脏不堪的京都?只要她上了花轿,先生便能自由了罢?先生的使命,也算得是圆满完成了。
“起风了,姑娘当心着凉。”
“玲珑,你说先生现下在做什么?”
“这个么,先生自然是在煮茶、煮酒的罢?”
“那,我去找先生,如何?”
玲珑愣住:“可是,姑娘后日就要出阁了,怎能……”
柳意之眼睫一颤:“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论何时,我见先生,皆是见得的。”
“你们且再将衣物首饰查检查检,看看有无疏漏之处。不必跟来。”柳意之端着张木盘,木盘里是一壶美酒、一套精美的酒杯。
她步履从容,内心纷乱之后终久变得冷静。她想要最后任性一次,然后为先生做一件事,还先生自由。望先生想起她时,只当她是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愿先生对她永无情谊。只有这般,在她死去之后,先生还是先生,不受任何世俗纷扰,没有伤心,没有难过,想起她时大约也只会叹息一声罢了。
她走进了绿卿小苑。公仪简正在中庭里的那一丛翠竹下抚琴,看到柳意之时也未曾停下,只是琴音越来越乱,最终戛然而止。
“先生。”
“你所为何来?”
“先生教会子持琴艺和茶道并许多学问和道理,却还不曾教会子持饮酒。今日子持备下美酒一壶与先生共饮,望先生不要弃嫌。”
“坐下罢。子持前来可是有惑未解?”
“这杯酒敬先生。多谢往日里先生的悉心教导,子持,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