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道:“太痛苦了……生不如死,我戒不了……
“季尧,你干脆杀了我吧。”
季尧眼眶一热,倏然落泪,眼泪一颗一颗砸在杨贺脸颊。
季尧哽咽道:“杨贺……”
我求你,季尧泣不成声,说,“就当为了我,再忍忍,好不好?”
10.
戒断吗啡的过程痛苦至极,纵然坚韧如杨贺,也险些半途而废。
到后来,医生让季尧将杨贺绑了起来,还怕他咬着舌头,嘴里也堵着,只在他折腾到累极了时才由季尧一口一口地勉强喂些汤水保持体力,可毒瘾磨人,杨贺刚喝下去的东西不多时又吐了出来,胆汁都险些呕出来,不过短短几天,整个人都瘦了几圈,季尧给他换衣服时隐约觉得自己抱的是一具瘦伶伶的骷髅。
季尧心里也空了,恍惚之间他抱着的,是他自尸体堆里扒出来的杨贺。
杨贺没活这一遭,没受这罪。
季尧整宿整宿不睡觉,守在杨贺身边,熬得满身颓丧,失魂落魄。
家庭医生忍不住劝他,说他要是倒了,就没人照顾杨贺了。
季尧反应迟缓,过了半晌,一眼不眨地盯着杨贺的眼珠子才动了动,如常地点了点头。他让佣人搬了张床,就这么睡在杨贺旁边。
家庭医生见状,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季尧侧过身,看着杨贺,杨贺脸色苍白,下巴都尖了,透着股子枯萎将落的气息。季尧没来由地心慌,他握住杨贺的手指凑到唇边亲了亲,指头抓东西磨破了,见了血,吻上去都是凉的、冷的。
季尧轻轻叫了声杨贺。
杨贺眉毛还皱着,梦里也不安定,犹有痛楚。季尧漫无边际地想,要是当初不管不顾,将杨贺绑着离开上海就好了,去哪里都好,国外,香港,去他的什么权势名利。
杨贺好好地待在他身边,不必卷入战火,不用如履薄冰,受这些罪。
念头不过一转,季尧就知道那不可能,杨贺这个人手里非要攥着点什么,才能安心。
好像这人就是为了名利权势而生的。
偏偏他爱他。只爱这么一个人,连他的贪慕权势也爱。
季尧这些天没合过眼,神经已经疲惫不堪,他抓着杨贺的手,恍恍惚惚地闭上了眼睛。
杨贺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走过很长的路,周遭死一般的寂静,空无一人。
长路狭窄,笼着浓雾,一切都看不清楚。
杨贺恍恍惚惚地走了许久,陡然间,柳暗花明,他看见了朱红宫墙,三月春花烂漫,他走在宫墙间,脑子里如同走马观花一般,掠过许多模糊的身影。
他们在说话,可不知怎的,杨贺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杨贺沿着宫墙慢慢走,只觉那些画面熟悉又陌生,仿佛他亲身经历过,刻骨铭心,酸甜苦辣人生百味俱深入骨髓。
越是走,杨贺心里越莫名地迫切起来,好像长路的尽头有谁在等他,让他忍不住加快脚步,甚至跑了起来。
杨贺看见春花烂漫的时节,攀在墙头掷花的少年,看见了一出出耳鬓厮磨,看见了崎岖山路里少年背着一个人踉跄地走着,临了,他看见少年登基为帝,慢慢将手递给了跪在丹墀下的人。
那人抓住了少年的手,少年人手掌温热有力,杨贺掌心竟似有了几分热意,心脏也莫名地跳动得越发剧烈。
突然,杨贺停了下来,他看见不远处站了个人,头戴冕旒,一身玄色龙袍挺拔贵气,可身影却有些寂寥。
“杨贺。”对方叫了一声。
杨贺愣了愣,怔怔地看着他,须臾间所有白雾散去,那一张张脸浮现在脑海里,杨贺看得分明。
季尧。
杨贺张了张嘴,看着眼前的季尧,说不出话。
季尧却笑了起来,有点孩子气,他说:“回去吧。”
杨贺茫然地想,回去——他要回哪儿?
季尧都在这里。
季尧若有所觉,又笑,轻声说:“娇娇,快回去吧。”
杨贺神魂一震,心里突然浮现不可言说的悲恸,紧紧掐着他的心脏,杨贺喘不过气,几乎怆然落泪。
面前的季尧了口气,伸手擦他的眼泪,手指冰凉,又握住了杨贺的手:“真是娇娇。”
杨贺任他牵着自己一步一步地往回走,他们穿过宫墙,春花落了,浓雾也散尽了,季尧回过身:“走吧。”
他说:“我在等你呢。”
杨贺猛地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过了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意识。身边有脚步声响起,一只手摸了过来,探在他的额头、脸颊,杨贺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