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将别人的痕迹一一拭去。杨贺想躲,说,干什么。
季尧语气很平静,含糊不清地说,弄干净。
他咬住了杨贺的脖颈。
杨贺低哼了声,抓着季尧的头发,季尧的吻自脖颈落在脸上,脸颊白皙,印着斑驳的血迹,杨贺眼睫毛长,一抬一落间多了几分艳色。
季尧看着杨贺的脸,想着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季尧说,让杨贺记住他。
季尧突然攥着杨贺的下巴用力地吻了上去,亲得凶,杨贺跌坐在地上,鼻息都变得急促,感受着身上人的失控和粗暴,抬手按住了季尧的后颈。
唇齿分开时,季尧垂下眼睛,说,忘记他。
公公能记住的季尧,只有我。
季尧臂上有伤,杨贺想让人去叫太医,季尧现下不想有别人相扰,没让,只说,小伤,不打紧,公公给我包扎就好了。
匕首划得浅,杨贺索性由了他去,吩咐内侍拿了药箱,亲自挽着袖子给季尧处理伤口。
天色尚暗,殿门关着,外头是肃杀凛冽,里间却闲适,谁都没心思再理会那些足以让人惶惶不安的兵戈。
季尧手脚都锁着银链子,季尧新奇得很,晃了晃,让杨贺给他解开。
杨贺瞥了一眼,漫不经心地擦着手指沾着的血迹,淡淡道,铐着吧。
他说,焉知陛下不会梦醒又成了别人,麻烦。
季尧爱极了他这样的语气,笑得更开心,捏着杨贺的手指尖儿,说,我要是真回不来,公公不是得守寡?
杨贺冷笑了一声,将绷带扔回药箱,没有说话。
季尧登时乐了,说,心肝儿,一边说着,凑过去碰杨贺的脸颊,公公在这儿,我怎么舍得不回来。
他很认真地说,不会了。
杨贺抬起眼睛,看着季尧,季尧重复道,只这一回已经险些让我肝胆俱裂,不会再有下次。
不知怎的,杨贺一时间也有几分酸楚。
季尧虽喜欢杨贺这点外露的小情绪,却舍不得他伤神,黏糊糊地挨过去低声对杨贺说,娇娇,解开朕吧。
他摇着银链子,玩笑道,难不成真打算锁朕一辈子?
杨贺说,我便是想锁着陛下,陛下当如何?
季尧笑盈盈地道,朕求之不得。
杨贺不置可否,伸手拽了把银链子,季尧也配合地抬了抬手,说,公公,太寒碜了,朕怎么着也是皇帝,公公不说用条玉的,怎么也得换条金的。
杨贺道,陛下若是真想,我便让人去做。
季尧说,做,多打几条,弄漂亮些,再缀些玛瑙宝石,锁公公身上想必极衬肤色。
杨贺:……闭嘴。
天色将明时,林之远和赵小夺立在帐外,赵小夺语气里有几分慌乱,说,义父,朝臣都在宫门外,说要面君,城防营荣将军也在。
季尧和杨贺互相看了眼,这才想起外头的局势。
杨贺脸色如常,给季尧解开了脚上的链子,季尧直接开口道,他们想见朕就见罢。
小夺,传朕的旨意,让他们都去奉天殿候着。
赵小夺怔了怔,季尧掀帘而出,身姿挺拔,眉眼之间一派冷静。
杨贺站在季尧身侧。
赵小夺下意识地看向杨贺。
杨贺点了点头,赵小夺当即扬声道,是,陛下!
门吱呀一声大开,天已经亮了,黎明熹微,晨光笼罩着错落的宫墙。
季尧换了身玄色贵重朝服,冕旒垂落,衣冠齐整,石阶之下帝王仪仗已经候着了,寂静无声。
季尧偏过头,看了眼杨贺,杨贺正安静地看着他。这世上许多人都恨极了杨贺,他知杨贺的所有,亦知他慕权贪婪,狠毒势利,可那又怎么样。
季尧根本不在意,豺狼虎豹又何必和麋鹿羊羔为伍。
何况,像杨贺这样的人,季尧想,其实远比许多人纯粹通透的多。
季尧费尽心思将他们的生死荣辱绑在一起,非要强求个圆满和美,为此倾尽所有,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季尧轻轻地笑了一下,说,公公陪朕去上朝吧。
杨贺说,嗯。
第73章 番外十一之兴亡
前世季尧亡国焚宫
皇城被破那一日,正当秋分,已经半年没有下过雨了,一场秋风乍来,就多了几分寒意。
入了夜,寒意更深。
季尧近来头痛症发作得愈发频繁,屡屡失眠,黑白都颠倒了,性子也愈发阴鸷无常。
他醒时,西方已是日落虞渊,残阳如血,泼泼洒洒笼罩了整个巍峨宫廷。
外间嘈杂喧闹,到处都是惶惶的惊叫声,叛军已经入了城,直逼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