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竟然喝醉了。
杨贺喝酒上脸,可神色却很平静,半点都看不出醉了,还是季尧从他迟缓的动作里发现的。
宫人还在给他添酒,季尧摆手制止,倾身叫了句,公公?
过了一会儿,杨贺才慢吞吞地抬起眼睛,目光落在季尧脸上,季尧问他,公公喝醉了?
杨贺反应慢,脸上没什么表情,竟摇了摇头,配着那发红的脸颊,飘忽的眼神,委实没有半点说服力,甚至还有几分诡异的可爱。
季尧顿时就乐了。
杨贺难得喝醉了,季尧心痒得不行,一颗心都挂在杨贺身上,不多时,就和杨贺一道离场了。
冬夜里圆月皎皎,杨贺肩上披着厚厚的白狐披风,风一吹,脑子里更晕乎了,皱着眉毛,停下了脚步。季尧索性屏退了宫人,悠然自得地看着杨贺,凑近了,眉开眼笑道:“公公怎么了?”
杨贺眉毛紧皱,想吐又吐不出,不高兴,说:“没什么。”
季尧笑意更盛,低声问:“真没喝醉?”
杨贺下意识地摇摇头,又点头,季尧笑出了声,声音更轻,问他:“那到底是喝醉了还是没喝醉?”
杨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又摸到肚子,咕哝道:“不舒服。”
季尧说:“那我抱公公回去好不好?”
杨贺飘忽的目光恍惚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他说:“不要抱。”
季尧脾气好,笑盈盈地说:“那公公要什么?”
杨贺闭紧嘴巴,季尧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堂堂帝王,在杨贺面前稍稍蹲下身体,说:“娇气,朕背你。”
杨贺垂下眼睛,盯着季尧宽阔坚实的后背,不知怎的,竟想起季尧年少时也这么背他,鬼使神差的,竟慢慢地趴在了季尧背上。
二人就这么朝寝宫走去,杨贺的呼吸萦绕在季尧脸颊旁,温热的,带着酒气。
季尧叹道:“这天底下能让朕背的,只公公一个了。”
杨贺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却拿脸颊蹭了蹭季尧的肩膀,又伸手摸,季尧冷不丁地抖了一下,就听杨贺含糊道:“怎么变了?”
季尧觉得好笑,掂了掂他,说:“什么变了?”
杨贺伸着几根白皙的手指在季尧面前比画,丈量似的:“变……变宽了。”
季尧心里微动,杨贺还晃了晃季尧臂弯里的腿,说:“也不晃了。”
他控诉季尧:“你背不好。”
季尧哭笑不得,那时他尚年少,二人逃亡里都受了伤,山路又崎岖,他背着杨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自然不如现在稳当。
杨贺说:“你还欺辱我。”
季尧脚步顿了顿,不期然地想起头一回见杨贺小解,他脸色苍白,很狼狈,被欺负得眼睛都红了,却只能躲在树后面,叉开腿像个女人似的蹲下去。
季尧仿佛闻着了尿水的腥臊,舌尖顶了顶齿关,如同一个变态,莫名地心头滚烫起来。
季尧兜着杨贺的屁股用力掐了把,说:“朕没欺辱你,朕那是欺负你。”
“欺负”二字,自他口中说出来,带了几分狎昵意味。
可杨贺喝醉了,分不清“欺辱”和“欺负”有什么不同,却不高兴,抓着季尧的头发扯了把,颐指气使的语气:“你敢!”
季尧倒抽了口气:“疼,心肝儿松手。”
杨贺说:“不能欺负我。”
“谁都不能。”
季尧心想,还真是喝醉了,这样的语气哪里是让人畏惧如蛇蝎的杨贺,分明不过一个任性又娇气的小孩儿,可他心里却柔软得不像话,说:“朕不欺负你。”
季尧道:“只疼你。”
杨贺愣了半晌,手指蜷了蜷,像只小动物,慢慢地缩回能伤人的利爪尖牙,咕哝道:“不要你疼。”
季尧哼笑道:“不要我疼,那公公想要谁疼?”
杨贺想了半晌,脑子里迷糊不清醒,伸手搂紧季尧的脖子,口中却很有骨气地说:“谁都不要。”
季尧笑,说:“朕给的,公公不能不要。”
杨贺喝醉了酒太乖了。回了寝宫,他就乖乖坐在龙床边,两只手搭在腿上,半闭着眼睛。
季尧去给杨贺倒水,杨贺的目光也追逐了过去,望着季尧的背影。
季尧一回头,看见杨贺安安静静的模样,一下子就笑了,他端着水杯凑到杨贺嘴边,说:“来。”
杨贺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啜饮,像只无害柔软的小动物。这样的杨贺是季尧没见过的,稀罕得紧,又忍不住逗他,将杯子推开,杨贺喝不着,皱着眉毛仰起脸看季尧。
季尧这才笑着继续喂他。
这么着玩了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