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醒来的高易羽,发现手机写着周日,她本能的感到雀跃,因为这意味着多睡一会儿……可这本能消失的很快,因为周日或是其他日子,在现在的生活里,都不再有区别了。
一如既往,达芙涅敲打着农具,高声喊着“上工”的事情。
习惯性的打理好自己,高易羽是最后一个出现在餐厅的,只领到了剩下的那部分早饭。
其他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非常好,尤其是约安妮丝,她神采奕奕的跟其他人介绍着昨天的编曲成果:“我写了一小章希腊风格的音乐,作为真正的前奏,我可以保证,这是真正的希腊风格。”
高易羽嚼着馒头,含糊不清的嘟哝起来:“问一嘴安和达芙涅不就能写出来了……”毕竟人家是土著。
“不不不,没那么简单,是我从资料里反推回去的,然后问了她们,她们都很惊讶我能推成功!”
“……你根据音乐的发展形态,反推了它的根源还成功了?”这倒是让高易羽很惊讶。
“没错!其实很多音乐家都做过类似的事,但是无法验证结果……可是,我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认识了大家,她们能当裁判,证明我是对的!”
“……那确实。”
比如高易羽如果想写一段正儿八经的巴洛克音乐,写完之后不用找任何人,只要抓约安妮丝来做裁判即可。虽然后者可能会说什么“在巴洛克时代写的,都是巴洛克音乐”,但这就是这支乐队的有趣之处。
约安妮丝一边往嘴里塞食物,将一把不知道哪里来的古典吉他搬了过来。
她的咀嚼声、吞咽声,和调音的声音此起彼伏。
高易羽听了出来,这不是现在通用的音律切分。
“噢,四分音……”听了约安妮丝伴着早餐弹奏的一组音程,高易羽琢磨了一下,“是混合利底亚音阶啊。”
这倒是种还算有应用的东西,有不少古典乐和部分爵士乐会使用,但它们的听感一般,高易羽没有被使用在流行乐的印象。
按高易羽的理解,到了这个阶段的作曲,有一部分是按天然的直觉,有一部分则是使用深厚的乐理……不过无一例外,没有哪一种音程,是没有被人类使用过的。
因为本质是数学的音乐,实际上可探究的内容已经天然被界定了。人类的耳朵能获取的频率,正是音乐本身的宽度。可是,约安妮丝的音乐,却有一点新鲜。
“都是比半音小的音进入了音程……不,有个全音吗?”高易羽靠耳朵和认知感受了一下,如果不是约安妮丝调律失败,那就说明这种律制的音程比例会很微妙。
约安妮丝弹得不太熟练,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用这种音律弹起写好的前奏。
刚听时有一点不和谐,但又意外抒情。
很难想象,代表着完美律的约安妮丝,会用这种基本只存在于上世纪爵士乐的音程……为早餐伴奏。
这时,高易羽感觉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和谐。就像是站在大海旁眺望海平线时,听到海浪不会觉得突兀。或是鸟儿从眼前飞过,它的啼鸣理所当然。
因此,高易羽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那一丝和谐的源头,是节拍。
是银勺,在碗边的敲打声。
它完美无缺,自然和谐的对上了约安妮丝的演奏。
高易羽看了过去,约安妮丝正好敲出第二下,它的振动代表着不可思议的和谐。似乎只有当这种节拍伴奏出现,约安妮丝的音程才是完整的。即便是高易羽,也没办法理解这是如何做到的。
当这段令人忘了食欲的奥妙音乐停下,高易羽立刻提问:“怎么能做到这么和谐的?这明明不是数学比率的音律切分,应该会有自然性质的不谐……”
“因为那时候的四分音虽然理论没问题,但实际上人们还无法做到让乐器统一。”
达芙涅从旁解释,实际上她的表情也很微妙。
“如大家知道的,湿度、损毁、弦和孔的差异……种种问题都会让乐器发出怪声音。因此诞生了一个没能被历史记载其奥妙的职业,圆律者……实际上是现在调律师的真正词根。”
“……我确实没听过。”
“因为后人理解不了——总之,就是用打击乐的声音,来弥补乐器因为本身原因欠缺的音分,就像刚刚约安妮丝和安做的那样……但实际上真没几个人能做到,所以历史不会记载这种无稽之谈。”
高易羽有一点点理解了,但又觉得这太他妈玄学,即便有魔法的加持,人手能做到这种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