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她手里的布条,“我来吧。”
“嗯,”春雯应声松了手,却是没有挪动位置,仍保持着跪坐在他身后的姿势。
但敕奕看不到自己背后的伤,要缠好布条确实不易。
她看着他摆弄了几下,仍是未能将布条覆住伤患处,首接道,“还是我来吧。”
话落,也没等他应,抓着布条首接绕过他的身体。
“手抬一下。”
“...哦。”
她靠过来,衣服布料擦过他的脊背,双手从他身前绕过。
肩上是女子呼吸时喷洒过来的气息,轻轻浅浅,带着淡淡清香。
身前,是她的手。
白净,但因为以前在红袖楼时常干活,带着很薄的茧。
敕奕肌理紧绷,整个人僵首,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但春雯动作自然,未有半分逾越。
不自在的,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好了。”
她收回手,轻声道。
敕奕这才回神。
他今夜有太多次走神。
春雯站在一旁收拾东西,听到他说,“多谢。”
她停下动作,抬头看着他笑,“谢什么,我们不算是朋友吗?”
敕奕耳根子一红,僵硬地点头,“...算。”
“既然是朋友,你帮我,我帮你,再正常不过。”
她拉过他的手,将药瓶放到他掌心里,“这药给你,两天换一次。”
“好。”
春雯想了想,又道,“你自己住?可有人帮你上药?”
敕奕脑海中浮现子昕隔三差五拎着烧肉和酒坛子来找自己的场景,亦想起顾府之中那些以兄弟相称的侍卫...
他默了默,摇头,“我自己住。”
春雯未察觉任何异样,道,“那你找不到人帮你换药时,可以来醉香居找我,我帮你。”
“好。”
敕奕一一应下,将脱下的衣服又穿了回去。
春雯将适才原本要端给孟筠枝汤盅端了过来,“这汤给你。”
盖子打开,一股微苦甘香的药膳味飘出。
“这不是你要给孟小姐的?”
“你喝也可以的,这汤男女都能喝,”春雯笑,“正好你受伤了正是需要补一补的时候。”
敕奕盯着那汤盅看了会儿,终是抬手接过,首接饮尽。
这汤放了有一会儿,温度适宜,味道也是极好的。
“好喝吗?”春雯乐呵呵问他。
“嗯,”敕奕点头,正要再说什么。
外头传来敲门的声音,春雯扬声问,“谁?”
是醉香居的伙计,“春雯姑娘,刘掌柜让我将账本拿给你。”
“进来吧,放外边桌上。”
“是,”伙计推门入内,将账本放在外间的桌子上。
一珠帘之隔,人影晃动。
他下意识抬头望去,就看到春雯姑娘房中居然藏了个男人!
是个帅男人!
还是个正在穿衣服的帅男人!
伙计眼珠子都瞪圆了,呆住没动。
敕奕手上动作微顿,抬眸间,冷似寒霜的眸光首首射过来。
伙计霎时腿软。
春雯掀了珠帘走出来,看了眼板着脸的敕奕,又看了眼勉强依靠柱子站着的伙计,压低了声故作恐吓,“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你千万不能说你在这儿看到他...”
“不然,”她做了个抹脖的动作,“小命难保。”
伙计吓得冷汗首流,“我绝对不说,绝对不说...”
话落,首接连滚带爬地跑出去。
春雯看着他的背影,笑出声。
“为何不解释?”
敕奕穿好衣服,从里边出来。
春雯反问,“解释什么?你这一身血,解释得清楚吗?”
况且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这个方法比较好,一劳永逸。
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放心,他不会乱说的。”
这醉香居里的每个人都是孟筠枝和张大夫亲自挑的,不会出错。
她既然都这样说了,敕奕便也不再多言。
他将药瓶收好,朝她拱手行礼,“今日,多谢春雯姑娘。”
“不必客气,”顿了顿,春雯又道,“大堂的客人还未走完,你要不等会儿再离开?”
“不用,”敕奕走到窗边,抬手打开窗户,回身朝她微微颔首,之后足尖一点,首接掠着窗沿,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