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探究的目光像麦芒一样扎在刘满月背上,从最初的羡慕到疑惑,再到如今赤裸裸的怜悯。卡卡暁税旺 罪鑫漳截埂欣筷
村东头李婶子搓衣服时故意提高的音量,王婆子意味深长的手势,都在传递着一个心照不宣的消息。
顾家汉子不行。
唉,暴殄天物!
风言风语传得满天飞,最后刘家人怕恩人老无所依,刘老汉咬着牙,将心爱的孙儿过继了过去,让顾家汉子有孩子可以承欢膝下。
可继来的孩子没能改变什么,反而让顾家汉子越发暴躁。
他开始酗酒,常常醉倒在村口的小酒馆里。
刘满月劝过几次,换来的只有拳脚相加。
青紫色的淤痕藏在粗布衣衫下,孩子胳膊上的红印子却无法遮掩。
村民们看见了,也只是叹息一声,在这个年代,汉子打老婆孩子算不得什么新鲜事。零点墈书 首发
最后在冬夜,火光照亮了半个村子。醉醺醺的顾家汉子打翻了煤油灯,火舌瞬间吞噬了茅草屋顶。
等村民们提着水桶赶来时,只看见刘满月抱着儿子跪在雪地里,身前是熊熊燃烧的房屋。
顾家汉子的尸体在废墟中找到时,已经烧得面目全非。
成为寡妇的刘满月,没有将过继来的孩子送回去。
她带着儿子搬回了刘家老宅,靠给人缝补浆洗维持生计。
曾经的好孕名声依然吸引着不少求亲者上门,但都被她婉言谢绝。
直到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刘家院门外。
蒋爱国回来了。
八年的军旅生涯在他脸上刻下风霜,却没能磨灭眼中的那团火。¨b/x/k\a~n.s`h*u_.¨c.o\m.
他身后跟着七个半大孩子,都是战场上牺牲战友的遗孤。
刘满月站在门槛上,看着这个曾经让她苦等八年的男人,手中的针线筐不知不觉掉在了地上。
村里没人看好这桩婚事。
两个人要养活八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在旁人眼中简直是天方夜谭。
刘家父母气得摔了茶碗,村民们等着看笑话,就连最和善的李大娘也摇头叹气。
但刘满月只是默默地收拾好包袱,牵着儿子的手走进了蒋家简陋的院子。
日子比想象中艰难,却也出乎意料的充实。
蒋爱国在县里的农机站找到工作,天不亮就出门。
刘满月起得更早,为一大家子准备早饭。
八个孩子挤在三间土坯房里,却出奇的和睦。
大点的孩子会帮着照看小的,放学后都抢着干家务。
刘满月的针线活成了家里的重要收入,孩子们的衣服总是缝了又补,却永远干净整洁。
渐渐地,蒋家的日子有了起色。
院子里养起了鸡鸭,灶台上的食物不再那么寡淡,孩子们的脸上也有了血色。
每当夕阳西下,蒋爱国和刘满月总会带着八个孩子在村道上散步。
高大的男人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长串叽叽喳喳的孩子,温柔的女人走在最后,眼中盛满平静的幸福。
直到某个夏日的傍晚,老村长突然停下摇扇子的手,怔怔地望着蒋家浩浩荡荡的队伍。
八个儿子,神算子的预言以这样出人意料的方式实现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般传遍全村,曾经嘲笑过刘满月的人都沉默了。
那个被预言会生八个儿子的女人,最终以另一种方式成为了八个孩子的母亲。
岁月如流水般静静流淌。
蒋家的孩子们渐渐长大,有的参军,有的考上师范,最小的也进了县里的初中。
刘满月乌黑的辫子变成了整齐的发髻,眼角的细纹里藏着岁月的故事。
每当夜深人静时,她偶尔会想起那个给她算命的神算子,想起那些等待的日日夜夜,最后总是微笑着摇摇头,看着在灯下看书的丈夫,继续缝补孩子们寄回来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