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被削去了一个大大的豁口,散落一地的水泥块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工程的腐败。张叔看着眼前的惨状,脸色阴沉得可怕:“胆大包天,死不足惜呀!一个支撑桥梁的水泥墩子,一把斧头都能把它砍断!立刻封路!”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声音越来越大,划破了夜的寂静。李尚武松了一口气,说道:“东洪县公安局还是有点政治敏锐性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没有公安的力量,这条路根本封不住。”正说着,就感觉到汽车停在了桥梁上面,刺耳的警笛声在桥面上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众人艰难地从桥底爬到桥梁上面,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地避开芦苇和茅草。这个时候,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面色严峻地站在那里,手中的手电筒直直地照过来。在桥底时往上爬容易,可从桥面下去再上来就没那么轻松了。张叔年纪大了,手脚都有些不利索,我和曹伟兵一左一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了上来。
刚爬上桥面,就听到电棍“噼里啪啦”的声响,几道手电筒的光束直直地刺向张叔。由于我手中没有手电,在强光的照射下,根本看不清对方几人的模样。我立刻大声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对方几人语气不善地反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桥底下,是他妈偷青蛙的吧?”
“你们是公安局的?”我再次大声询问。
“知道还他妈问!你们是干什么的?哪个单位的?谁让你们来的?”一连串的问题如连珠炮般向我们砸来,充满了怀疑和警惕。
就在这时,杨伯君拉着李叔也已经爬了上来。李叔穿着警服,不慌不忙地举起手中的铁皮手电筒,朝着对方照了过去。李叔的手电筒亮度极高,光线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射向对方。在强光的照射下,对面的人瞬间眯起了眼睛,不再大声质问。因为他们已经看清,眼前这个从桥底下爬上来、满身泥泞的人,穿着警服,绝不是一般的干部。
对面几人的态度马上缓和了不少,其中一人问道:“你们是哪个部门的呀?”
这个时候,杨伯君马上大声说道:“这是咱们县政府的李朝阳县长!你们是县公安局的,还是派出所的呀?”
众人听到后,态度立刻变得恭敬起来:“哎呀,原来是李县长呀!我们是二官屯乡派出所的。这不是我们接到了县公安局电话,说是这桥上出问题了,搞不准是有人搞破坏,所以我们过来看看。李县长,您看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呃,我们就不打扰了。”
我立刻严肃地问道:“你们谁是带队的?”
这个时候,站出来一个人,向前靠近了两步,说道:“李县长,我是二官屯乡的指导员,我姓田。”
“田指导员,既然你们来了,就不要走了。现在这个桥有严重问题,马上实施交通管制。任何车辆不能过桥,特别是有一些载重的货车,坚决不能过桥!”
田指导员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说道:“哎呀,朝阳县长,您这个命令,我们不好执行啊。政法委、公安局都没给我们来电话。您看,要是让我们在这里守桥,您好歹给我们沈局长说一声,或者您跟二官屯的书记打个电话也行啊。”
“这满山遍野的,大哥大没有信号,打什么电话呀?县政府给你们发工资,现在县政府的招呼也不听了吗?”
李尚武也沉下脸,厉声说道:“你们这群小子,脑子里装的什么呀?”
杨伯君立刻大声说道:“这位是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李尚武李局长!”
几道手电筒的光束瞬间集中到李叔身上,几人仔细辨认了一番,确认无误后,立刻转身去拦车了。事实上,已经到了深更半夜,过桥的车辆并不多。但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采取交通管制的措施是十分必要的。
张叔没有丝毫停歇,又沿着路面慢慢走着,时不时蹲下身,拿着斧头在路面上敲敲打打。众人则举着手电筒,紧紧跟在他身后,为他照明。过了许久,张叔站起身来,脸色凝重地说道:“路面也有问题,朝阳,这样的桥有几座?”
曹伟兵抢先一步答道:“一共有四座,这是平水河一号大桥。”
“都去看看吧,不看不放心。”
一行人沿着环城公路,从平水河2号桥,一直走到3号桥和4号大桥。张叔不仅是铁道兵出身,还主持修过了多条高标准公路,对修路的方方面面都十分精通。经过一个晚上的奔波查看,基本上已经可以断定:东洪县的高标准公路存在重大质量问题,东洪县的四座平水河大桥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可以说是如假包换的豆腐渣工程。
张叔静静地站在桥面上,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