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机会也多,过完年我打算去碰碰运气。”一个年轻小伙扯着嗓子说道。“是啊,咱这土里刨食,忙活一年也挣不了几个钱。去外面闯闯,说不定能发笔小财。”另一个附和道。
有人在聊织地毯,说邻村有户人家靠织地毯,盖起了大瓦房;还有人在谈贩卖人发,东原这边的人发粗加工产业已经做得有模有样,听说产品都卖到国外去了。不过,消息也不全是让人高兴的。“唉,分产到户是好,可这提留统筹的负担也太重了。辛辛苦苦忙活一年,刨去那些,根本剩不下啥钱。”一位大叔皱着眉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大家都感慨,改革开放确实带来了不少变化,就拿二叔来说,以前搞大集体农业生产的时候,他因为劳动不积极,还总耍小聪明,没少挨批评。可谁能想到,改革开放后,他靠着那股子机灵劲儿,做起了小买卖,日子反倒越过越红火。反倒是以前那些本本分分干活的劳动模范,现在还在土里埋头苦干,日子过得紧紧巴巴。“世道变了啊!”这样的感慨声在人群里此起彼伏,每个人都在这时代的浪潮里,感受着生活的酸甜苦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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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大家凑在一块儿,聊的都是麦子卖了多少钱,玉米又涨了几厘。从这些年的交谈里,能明显感觉到,自从包产到户后,大家的生活有了变化,起码吃饭问题解决了,就算年景差点,也没人会饿肚子。可光吃饱不行啊,大伙都琢磨着怎么多挣点钱,让日子过得更舒坦些,开年之后,想办法多挣些钱,成了主题。是啊,墙上的标语口号都已经由劳动光荣改写成了致富光荣。
李举人庄不算小,房屋错落有致地分布着。我们这磕头队伍一路走,一路停,等走到天快亮的时候,还没把村里该拜的人家走完。途中有那么一会儿,我们和母亲、二婶她们的女眷队伍碰上了。那会儿天还黑着,巷子里光线昏暗,只能瞧见人影绰绰。我使劲儿瞅,也分不清晓阳在队伍里的哪个角落。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晨光渐渐照亮了村子,我才瞧见晓阳。一件红色的棉袄,红色的头巾,在人群里并不显眼,就和农村的小媳妇并无二样。走近一看,她膝盖上有一层泥土,显然是老老实实地磕了头。再看看芳芳,她站在那儿,膝盖干净不少,估计磕头的时候跟那些偷懒的人一样,只是蹲下,没真跪下。
正想着,村里的新支书二胜满脸堆笑地朝我走来。二胜还是从有纲叔的手里接过了村里领导人的大印。
二胜走到我跟前,搓了搓手,讨好地说:“朝阳啊,你这一年到头在外面忙,难得回趟村。这次回来,可得给村里出出主意,办几件实事儿。我琢磨着,咱村该修个公路了,也不远,只要接到水洼王庄的后街上,就和韩羽公司的生产路接上了,大致也就三四里远,花不了多少钱。这样,咱们就能把村里的窑厂扩大些规模,老少爷们都能多挣点钱。
没等我说话,父亲夹着烟,很是豪气的说道:二胜啊,你早就该找你三哥了,昨天啊,市长还去了我们家拜年,你知道,你三哥,现在有水平,修条路嘛,不是个大事。
周围的叔伯大爷,倒是都投来了羡慕的目光,那眼神里也有着期盼。
我听着二胜和父亲的话,心里明白李举人庄是该修路了,但是我却不敢表态,我看着父亲的神态,也是知道,自己如果也和父亲一样,必定是要遭嫉妒的,还是要低调一些,晓阳总是说,微笑和沉默能解决一多半的麻烦,这个时候,我也是只微笑着,想着开年之后,给友福说一下,如果条件允许,同等条件下,倒是可以修。
过年的热闹劲儿还没过去,走亲访友的日子就来了。拜访钟书记,那是每年雷打不动的惯例。在晓阳的小本子上,密密麻麻地记着要拜访的人,除了钟书记,还有红旗书记、马叔、李叔、张叔,晓阳的老领导老杜县长,邓叔叔的老战友、已经退休的老范,也跟随着李叔去了黄平滩区看了烈士的孩子小振华等等。到了钟书记、马叔、张叔和李叔家里,还要按照老家的风俗,以晚辈的礼仪给长辈磕头拜年。
整个春节,基本上都是在晓阳的精心安排下度过的。好在孩子们都大了些,母亲也能帮衬着照看,晓阳才能腾出手来,一门心思准备这些事儿。从初一到初七,每天都安排得满满当当,一大早出门,有的时候到晚上才回来。晓阳手里拎着礼品,奔波在各个长辈和领导的家里。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送礼不是目的,重要的是借着这个机会,表达感恩之心,维系感情。是啊,关系不走动,自然也就会生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