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工业开发区的书记廖自文叫到办公室,两人一对账,王瑞凤隐隐感觉,这里面有市建委书记周海英的影子。
对于这位副省长的儿子周海英,王瑞凤早就看不顺眼了。自己来到东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已听闻不少关于这位副省长儿子的“新闻”。特别是齐永林,在对待周海英的事情上,是持有强硬态度的,让老人夏南平担任行政一把手,坚决不让周海英在业务上染指。
王瑞凤也是听说,周海英白天是书记,晚上是老板,总和一群生活在大院里的二代们混在一起,还经常插手市上的工程和人事。而市委、市政府对这位副省长的公子,基本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管也不愿管。虽说王瑞凤并不分管建委,虽然看不惯,但在体制内,对于分管领域之外的事,不好随意开口,毕竟她也要顾及周鸿基的面子。
也就是借着这次审计的机会,捉到了这么个线索,想碰碰这位周海英周公子,看看他到底有多大能量,心里还有没有工作,有没有群众。
夏南平住院,周海英自然是要去探望的,毕竟是自己那一个烟灰缸打的,好在夏家的人都是老干部的子弟,很有素质,没让自己难堪。
周海英从医院回来,一路上心情糟糕透顶。坐在汽车后座,他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却视而不见,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昨天那冲动的一幕。自己怎么就没忍住,一个烟灰缸砸下去,把夏南平砸进了医院。是因为冬青报价单吗?既是也不是,扪心自问,还是因为在尚恒华的使用上,让自己第一次没有掌握人事大权。想到这里,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心中还是有了一些懊悔。
回到办公室,罗腾龙嘴里叼着烟已经在办公室门口等待,周海英拿出钥匙开了门,罗腾龙就跟着走了进来,一进门就一屁股坐在真皮沙发上,连着沙发发出“吱吱”的声响。
周海英的办公室带着卫生间,上了卫生间之后,洗了手才回到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松开领带,解开衬衫领口的第一颗扣子,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试图让自己烦躁的心情平静下来。
罗腾龙头发打理得油光水滑,每一根发丝都仿佛精心摆放过,脸上带着一丝不羁的笑容。如今,罗腾龙已经以优秀民营企业家的身份当了光明区的政协委员,看到周海英一脸疲惫,他走上前,反客为主,拿起桌下的水壶,给周海英添了一杯茶,说道:“大周哥,医院那事处理得咋样了?夏南平那老小子服软了没?”
周海英摆摆手,一脸无奈地说:“什么服软不服软的,虽然嘴上说这事过去了,但人还在医院里。不就是挨了个烟灰缸吗?能有多大问题?可这老小子就是赖在医院不出门,要是领导问起来,这事情不还是我的问题吗?我一个堂堂的正县级党委书记,去打一个正县级的行政一把手,老夏,就是要我难堪啊,这传出去,影响前途和声誉啊!”
罗腾龙给周海英倒完茶,很自然地从旁边拿了个空杯,又给自己添了一杯。随后拿起桌子上的铁盒茶叶罐,从里面抓了一把铁观音茶叶丢进杯子里,不一会儿,茶叶就散开挤满了整个杯子,好似茶水都要溢出来一样。
他坐在周海英对面,翘起二郎腿,身子微微后仰,说道:“大周哥,领导也不傻,领导肯定会问,建委班子里那么多人,怎么不打别人,专门打夏老头呢?还不是因为那老小子处处跟你作对,在工作上老是唱反调,这理由走到哪儿都说得通。你也是被逼急了,才动手的嘛。周哥,夏老头那点伤能躺多久?我让我们家那口子活动一下,让医院开个‘脑震荡后遗症’证明,保管他三个月下不了床。到时候你就党政一肩挑。”罗腾龙吐着烟圈,食指在太阳穴处画了个圈,眼底闪过一丝豺狼般的精光。
周海英自然知道罗腾龙这小子说话口无遮拦,跟他吐槽这事也没啥意义,便还是回到商恒华的事情上。
周海英往椅背上一靠,忧心忡忡地说道:“腾龙啊,得做好准备。万一商恒华顶不住王瑞凤,你说该咋办呀?。”
“大周哥,这有啥不好办的。我就咬死了,我给他报的价格就是两块五一棵。要么是他自己粗心大意,要么是他自己想从中牟利。你放心,我只是给他口头报价,也不知道他报了多少。死无对证,他们能拿我怎样?”罗腾龙满不在乎地说道,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周海英不禁笑了,罗腾龙这么说,确实能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毕竟他是个商人,王瑞凤市长拿他也没什么好办法。这么说来,罗腾龙是把责任推掉了,可商恒华要是破罐子破摔,把自己举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