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是赵大人的眼线。”
承认了第一句,那之后的话,就好说了许多。老陈颓废般地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气。“青藤酒铺是赵大人的一处秘密据点,那铺子就是在赵大人的帮助下才开起来的。我们平时联络不碰面,我晚上归,他白日去,这一来二去,我们两个表面上也就没了交集。平时的信息传递,全靠我娘子。”白忘冬坐在座位上,安静听着他的讲述。老陈抬起头看向那还没有收拾干净的河面,目光闪动。“和大人说的一样,这凤翔府是好的坏的混在一起的,有的时候我也分不清楚,到底什么才是官,什么才是贼。”“也许是心里还有些痴念没被熄灭,也有可能是因为赵大人给的太多了,我在那种情况下,跟在了毫无根基的赵大人身边,给他做事,现在想想还真是够蠢的。”老陈自嘲地笑了一声。“连他那么厉害的人都变成了那个模样,我这样的小人物,若是不能把这件事给忘掉,又如何能苟活下来呢。”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观察了一下周围,并没有发现对着他看的异样眼光,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就怕刚才自己的样子被别人看到,从而产生一些不太好的联想。“所以,你平日里的作用就是混在府衙里当眼线吗?”白忘冬没有理会他的担惊受怕,只是捧着热茶,缓缓抿了一口,开口道。“是。”老陈点了点头,随即苦笑一声。“我这样的也做不了别的了,除了能当个眼线,我没什么本事,赵大人很小心的,我不知道像我这样的眼线还有多少,但他甄选眼线的时候,都会千挑万选。”这份谨慎是对着凤翔府全体的。白忘冬眼睛微眯。和他一样,赵临江也在一直小心提防着凤翔府的所有人。“他在失踪前七天那九次频繁地去青藤酒铺是在和你传递什么消息?”“没有消息。”老陈摇摇头。“他那几日去青藤酒铺并不是为了联系我,而是为了偷偷去见一个人。”一个人?白忘冬眼睛再度眯紧几分。“什么人?”“我不知道。”老陈摇摇头。“我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都会把自己裹得很严实,一句话也没有同我说过,他是男是女我都不清楚,但我肯定,那七天内每一次去青藤酒铺,赵大人都是在和他会面。”“同一个人?”“绝对同一个人。”“你不是和他素不相识吗?”白忘冬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如何得知那伪装之下的,就是真正的他?”“那是一种感觉。”老陈皱着眉头,就像是在回忆一样。“他给我的感觉很特殊,我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我能够感觉到它的与众不同,所以才能分辨出他是否是那个人。”感觉……这从来都是人身上最玄妙的东西之一。“所以他们聊了什么,你一无所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老陈将“真的”两个字用力咬了咬。“说到底,酒铺毕竟是我娘子在打理,就算是赵大人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吩咐下来,那也多半是我娘子处理的。”“这样啊……”白忘冬手指停止敲打,心里已经对老陈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这是一个不能用的人。 不单单是现在不能用,以前也不该用。“那看来我还是得见你娘子一面。”见到老陈的脸上已经有了恼色,白忘冬完全无视掉他的表情,直接站起身来,对着他淡淡说道。“地点你们定,你也可以陪同,但是最好不要让你的娘子有任何的隐瞒。”老陈听着这句话,低下头:“在下知道了。”得到回复,白忘冬嗤笑一声,随即就转身朝着外面走去。一大早来这里,除了想要送一送那幅作品的离开,也有着想要见老陈一面的想法。从袖子当中掏出小本本,白忘冬一边走一边将今日所闻给记下来。老陈的话里面干货不多。最重要的就是这个神秘人的存在。赵临江会找他做什么呢?又或者说,是他找上门来,对着赵临江说了什么。而没过几天,赵临江就失踪了,现在看来,失踪时候的赵临江是已经死了。也就是说,和他见完面,赵临江就没了。这两者之间又是否存在着什么必然的关系呢?这个神秘人……又是谁呢?白忘冬眼睛紧眯。这个神秘人的身份,也许会是一个突破口。白忘冬可还没忘了杨兰客去往金华府诸葛家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