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这竟就是他之前待过的潮湿地牢,他也正是隔着那面镜子看见了挂在油锅上的白泽。
“听闻你是碧华阁的合伙人之一,想必与那碧华尊者有所交集。你观我此处景,比之她的如何?”
矜贵之音响起,游苏却汗毛倒竖猛然回头。
藤蔓编织的秋千垂在密室穹顶,那个活了几百年的乾龙尊者正像个幼童一般倚在其中轻晃,裙裾上螭纹随光影流转,恍若活物游弋。
游苏扶着石壁起身,腕间锁链撞出清响。那并非玄铁所铸,而是用某种暗红藤绞成的长链,他有些难以置信:
“这些都是用那些邪祟化成的黑土种出来的?!”
乾龙尊者足尖轻点,秋千荡起时带落纷纷扬扬的鸢尾瓣: “看来,她真的醒了……”
她怅然过后转而居高临下睨着少年,眼底流转的讥诮比锁链更刺骨:
“本尊倒是没想到,你还真是邪魔走狗。我当你为何那般果决地随她入井,原来是有所依仗,竟真能将她从那万丈深渊带回神山。说吧,你们救她有什么目的?”
游苏闻言突然笑出声,震得藤蔓簌簌颤抖。
乾龙尊者略微蹙眉,她能理解游苏做出任何表情,却实在有些理解不了他为何发笑。在她看来,这只能是失败者屈服于既定命运的无奈之笑,但她却从游苏的笑意里听不出一丝无奈。
“你笑什么?”
“我笑你狂妄自大,所谓救北敖不过一个笑话。”
话音一落,寒芒闪烁,蔷薇香气裹着血腥翻涌。
乾龙尊者指尖碾碎一片殷红瓣,汁液顺着她玉白手腕蜿蜒而下,而游苏的手臂上出现了同样的蜿蜒血痕,让他痛得倒吸数口凉气。
“我与你本不是敌人。”乾龙尊者自秋千上站起,她的身姿挺拔,精美的容颜带着天然的咄咄逼人,“我对你怀揣恶意,只是因为你站在了她那一边。把天醒灵光交给我,别再执迷不悟,我会放过你。”
“你想要天醒灵光?”游苏忍痛嗤笑,“你到底是想突破天醒,还是想靠它来吓一吓那些看出你是狐假虎威的……”
游苏的话还未说完,藤蔓就骤然绞紧游苏脖颈,将他重重按在冰墙之上。少年喉间发出破碎的喘息,却仍死死盯着她那双愠怒的眼,毫不屈服。
“她还真是什么都跟你说啊……”乾龙尊者鄙夷地看着游苏,“那她有没有告诉你,我没了她虽算不上洞虚上境,但她离了这具身子,便只能是化羽圆满!”
藤蔓猝然收紧,骨裂声清晰可闻。乾龙尊者似乎在用自己的实力证明,即便不是全盛时期的她对付起白泽与游苏来也是绰绰有余。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将灵光给我,我可以在凝霜尊者的手下保住你。残害忠良仙官……这可是神魂俱灭的重罪!”
“忠良?我若怕他,便也不会当街替民除害!”游苏冷哼出声。
“为民除害?!”乾龙尊者广袖翻卷,冰棱如毒牙刺入少年肩胛,“你以为本尊会允许那个草包成为仙官候选?那是本尊给那凝霜尊者埋下的一个隐患!等到功成,他那仙官儿子就是审判他罪状的铁证!你却将他当街杀了,本尊到哪里再去寻那只老狐狸的软肋!不过一个愚昧小儿,身处棋局之中却当自己人间独醒!”
游苏喉间腥甜翻涌,却嗤笑出声:“我看不懂棋,但看得见棋盘下的尸骸。你所谓改天换地的大计,早被蛀成筛子!那些用来汲取海底黑土的阵法,已经变成了邪潮入侵的邪窟!”
“放肆!”
乾龙尊者瞬移至游苏面前,染着蔻丹的指甲掐住他下颌。玄炁在她指尖绽出寒雾,丝丝缕缕渗入少年苍白的皮肤:
“拙劣的挑拨,你当本尊是三岁稚童?!”
游苏腕间锁链铮然作响,那驾泓城城主的飞梭从他袖口飞出,就落在乾龙尊者的足边。
“你连三岁稚童都不如!这是泓城城主的飞行法器!他为了保护泓城百姓,甚至战死在了城门之外!你一心想要拯救的北敖洲正因为你的独断陷入更深的水深火热之中,你却还在这里被人蒙昧,做着北敖兴起的春秋大梦!”
乾龙尊者瞳孔骤缩,指尖冰刃悬停在少年心口三寸,想要杀了眼前之人的冲动几乎已经攀至巅峰,却不知为何,她又生生止住了手。
游苏咳着血沫冷笑,“你看不见的北敖洲,有人连全尸都保不住!可在你看得见的地方,却是歌舞升平、鸟语香。他们在欢庆什么?欢庆你找到了可以救世的净土?还是在欢庆北敖的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