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加上本身,刘荣也不排除外戚参与国家大事——尤其现阶段,还不觉得外戚群体‘非解决不可’;
对于窦婴、窦彭祖二人的出现,刘荣也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了。
只脸不红心不跳间,与两位表叔打过招呼,并敷衍的解释一番为何没有召见二人,并对二人不请自来表示接受,刘荣很快便将议题摆上了台面。
——军臣老儿又是和亲嫁女,又是让右贤王伊稚斜兼任日逐王;
兼掌——甚至是重点掌控西域事务!
很显然,这是要拿西域当血包、当回血的泉水,来和汉家打一场长达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拉锯战了。?m·a!l,i′x\s~w!.?c?o~m?
更显而易见的是:刘荣不想打拉锯战。
汉家的每一位公卿大臣,文官武将,乃至每一个有识之士,都不愿意和匈奴人,打这样一场旷日持久,两败俱伤的拉锯战。
事实上,在任何两个主权之间,占据战略优势,且战略优势必然会越来越大、早晚都会取得全面胜利的那一方,往往都不希望战线延长,并最终演变为无休止、无止境的拉锯。
——势均力敌,才应该考虑如何取胜。
占据优势,且随着时间推移,胜算必定会越来越大,直到有一天能几乎达到‘必胜’的高度,那需要考虑的,就不再是如何取胜,而是如何以最小的代价、尽快去的胜利了。
刘荣政治水平不低,但军事层面,却是不足以与此刻殿内,除窦彭祖以外的军中将帅所媲美。
别说栾布、郦寄等国之宿将,亦或是韩颓当这种骑兵将领——就连窦婴这么个在军中‘镀过一层金’的前任外戚大将军,其在军事方面的水平,那也不是刘荣能轻易碰瓷的。
毕竟再怎么说,窦婴那也是正儿八经带过兵,正儿八经把手底下的二十万大军,给调度的井井有条,没有出大乱子的。
虽然整场吴楚七国之乱,窦婴所部都没有哪怕一级斩获,也没有参加哪怕一场最小不过的斥候遭遇战;
但一场战争的洗礼,给窦婴带来的军事层面的财富,远不是刘荣窝在长安未央宫,搞几举沙盘推演,翻几遍先贤兵书、前线奏报就能比拟的。
对于这种事,刘荣一向看的很看。
——皇帝,可以是大将军,但并不是非得有做大将军的才华。
能搞懂军事、战争逻辑,能对军事战略有基本的,入门级的了解,保证自己不会被将帅蒙骗,便足矣。
不只是军事层面,其他所有的方面,文治也好,经济也罢,专业的事,总有专业、专精的人,做得比封建帝王做得更好。
帝王最需要学的、最应该做好的,便是任用这些专业人才。
故而,在抛出问题之后,刘荣也没有抢夺话语权,直接把舞台留给了几位军方大将。
也果然不出刘荣所料:几乎是在自己话音落下之后,殿内众人,包括军事水平最普通的南皮侯窦彭祖,都满脸凝重的皱起了眉头。
率先开口的,则是如今汉室毋庸置疑的军方第一人:曲周侯郦寄。
“陛下可知,围魏救赵之计,为何是兵家亦束手无策之阳谋?”
轻声一问,换来刘荣一个‘请’的手势,便见郦寄垂眸叹息道:“因为时间。”
“——围魏救赵之计,之所以无解,就是因为时间。”
“受计者,根本没有时间攻下眼前的‘赵’,更没有办法以步步为营的姿态,在确保自己不受伏击的前提下,尽快回到必救的‘魏’。”
“时间不够,将帅便急。”
“一急,便要乱了方寸。”
···
“兵法云:围魏救赵者,乃攻敌之必救,以解敌将攻之处也。”
“但在臣等老将看来,围魏救赵,不单是‘攻敌之必救’,而且还要攻敌之必急救!”
“必须要让敌人急,什么都不顾上——连行军稳妥都顾不上,不顾一切的飞奔回师,才算是计成。”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大多数老将,也都会得出另外一个结论。”
“——行伍战阵之事,虽有战机稍纵即逝之时,亦有欲速则不达之理。”
“战机即现,则稍纵即逝,这固然不假。”
“但在战机出现之前,将领首先要做的,是耐心等待战机的出现。”
“可以有所举措——可以通过外力,来谋求战机尽早出现,亦或是出现更好的战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