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
但若舍去的是旁人的性命,这位视名誉甚于性命的老丞相,恐怕就会有些迟疑不决了。
“周亚夫所部则驻守昌邑,与睢阳互为犄角。”
已经贬为白身,袁盎纵是进谏提议,对于天子启而言,分量也绝对不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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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嘴上虽是这么说着,但天子启面容之上,却是不见丝毫忧虑之色。
嘴上,也不忘轻描淡写道:“袁盎倒是进谏,说朕应该杀了晁错,好让吴楚贼子们的狼子野心,揭露在天下人的面前。”
“只是母后关心则乱……”
说到此处,天子启只悠悠止住话头,眉宇间,却再度涌上阵阵苦涩。
方才长乐宫,天子启堂堂帝王之身,窦太后却愣是一点体面都没给皇帝儿子留。
说天子启想杀手足兄弟,好给长子受封为储君让路,这倒也罢了;
说到情急处,窦太后居然还指着天子启的鼻子,提起了当年,梁怀王坠马一事!
但凡换个人说这话,哪怕是皇长子刘荣或梁王刘武,天子启都极可能雷霆震怒,血溅三尺!
只是碍于母子情谊,忠孝人伦,终还是强压下怒火来。
冷静下来之后,天子启也知道:再不给东宫窦太后一个交代,万一梁王刘武真在睢阳有个闪失,那句‘一尺布,尚可缝’,恐怕就又要在不远的将来,为关中街头巷尾的孩童们所传唱。
又考虑到早先,刘荣提出自己可以去一趟前线,天子启当即计上心头,这才把刘荣招来。
“去了睢阳,公子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三不五时登上墙头,提振军心士气即可。”
“至于吴楚贼军那边,我对大将军、太尉都有嘱咐:尽量不要让睢阳被攻破,且绝不能危机梁王的性命。”
“若事有不遂,公子大可跟着梁王,从睢阳西城门撤往荥阳。”
话说的云淡风轻,但天子启的目光深处,却也不免闪过一丝担忧。
兵家凶险之地,生死存亡,都并非人力所能决定。
只要上了战场,那无论这个人是诸侯藩王,还是王公子弟,亦或是天子本人——只要上了战场,那死亡几率就不会是零,而顶多只会无限趋近于零。
就拿此番,梁王刘武血战睢阳来说:为了确保梁王刘武性命无忧,天子启几乎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甚至于梁王刘武身边,还有天子启专门安排的人,会在情况危急之时,将梁王刘武绑去荥阳,以保全性命。
但饶是如此,天子启也仍旧不敢说:梁王刘武此番,必定不会战死在睢阳。
说句不足为外人道的话:在无所不用其极的保障梁王刘武人身安全的同时,天子启,也同样没忘记以‘梁王殉国’为前提,去做相应的应对预案……
“父皇有令,儿自当谨奉诏。”
“只是晁错那边,儿,仍有些疑虑……”
感受到天子启深藏于眼底深处的担忧,刘荣心中也不由涌过一阵暖流。
虽然知道天子启担心的,并非是皇长子刘荣,而是一个比较合格的储君太子人选,刘荣也还是为之动容。
因为刘荣知道:能让天子启生出担忧,而不是本能的准备起某人意外死亡后的善后工作,已经是多么难能可贵……
“公子可是觉得,晁错不该死?”
大概听出刘荣话里的意思,天子启只轻声发出一问;
却见刘荣闻言,只颇有些纠结的皱眉思虑片刻。
待天子启面上带上了些不耐,刘荣才语带迟疑道:“晁错,倒不是不能死,又或是不该死。”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活着的晁错,显然没有死去的晁错,更有利于宗庙、社稷。”
“只是刘濞老贼那边,不过打出一个‘诛晁错,清君侧’的旗号作为遮羞布,父皇就当真要杀死九卿之首的内史……”
“儿臣总觉得,多少有些……”
“怎么说呢……”
···
“额,其一者;”
“父皇这么做,或许会让朝野内外百官贵戚,生出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想法,从而与父皇逐渐离心离德。”
“——毕竟再怎么说,晁错拟《削藩策》,也是为了完成父皇的愿景。”
“最终却就这么死了,还死在了父皇手中,朝野内外百官贵戚,未必就不会心里犯嘀咕。”
“毕竟今日,父皇能因为刘濞一句‘诛晁错,清君侧’,便将恩师都给杀死,那日后再跳出个谁,也打起一个‘诛某某,清君侧’之类的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