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零星几丛灰绿色的、长着尖刺的荆棘在顽强的活着。
一个瘦小的身影,像一只受惊的野兔,在巨大的岩石阴影间敏捷地移动。她身上的衣服破烂得几乎无法蔽体,由无数块颜色各异、污秽不堪的碎布勉强拼凑而成,赤着的双脚被粗糙的地面磨出了血痕,沾满了黑灰。乱蓬蓬的头发如同枯草,遮住了大半张脏污的小脸,只有一双眼睛,大而圆,像蒙尘的琉璃珠,里面盛满了与这死地格格不入的、属于生者的恐惧与警惕。她是小灯芯,这片绝域边缘,某个早已在饥荒与战乱中消亡的凡人村落唯一的幸存者,一个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小乞丐。
!饥饿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着她的胃。她出来寻找任何可以果腹的东西——草根、虫子、或者传说中那些神魔骸骨缝隙里偶尔生长的、苦涩却能活命的“尸苔”。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寸地面,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楚。
突然,她的脚步钉住了,瞳孔因极度的恐惧而骤然收缩。
前方,一块巨大的、如同卧兽的黝黑岩石下,一个身影正背对着她,缓缓移动。那身影异常高大,裹在某种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褴褛腐朽的布片中,步履僵硬而怪异,每一步落下,都带着一种非人的沉重。最让小灯芯魂飞魄散的是,那身影行走时,脚下接触到的焦黑土地上,几株生命力最为顽强的、灰绿色的荆棘,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焦化,化作一蓬飞灰!
那不是人!
小灯芯的心脏在瘦小的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把即将冲出口的尖叫死死堵住。转身!快跑!离开这里!远离这个带来死亡的怪物!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她像受惊的狸猫般弓起身子,不顾一切地朝着来路的方向猛蹿出去,赤脚踩在尖锐的石砾上钻心地疼,她也顾不上了。
然而,慌乱中,一块松动的石块被她一脚踏翻!
“哗啦——!”
石块滚落的声音在这片死寂的边缘地带,无异于晴天霹雳。
前方那高大僵硬的身影,猛地停住了脚步。随即,以一种非人的、完全违背关节常理的角度,头颅极其缓慢地扭转了一百八十度!
骷髅!一张没有皮肉,只有森森白骨的恐怖面孔!
更让小灯芯血液冻结的是那双眼窝:左边是燃烧的、熔金般炽烈的光芒,带着神只般无情的审视;右边则是翻涌的、吞噬一切的浓稠黑雾,散发着最纯粹的、令人绝望的恶意!金与黑的光芒瞬间锁定了她这渺小的闯入者。
“啊——!”堵在喉咙口的恐惧终于冲破了封锁,化作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小灯芯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手脚并用地向后爬,碎石和荆棘的尖刺划破了皮肤,留下道道血痕,她也毫无知觉,只是徒劳地想要远离那恐怖的骷髅。
骷髅眼窝中的金芒与黑雾剧烈地翻腾了一下,仿佛被这生者的尖叫和鲜活血气所刺激。他(它?)僵硬地抬起那只仅余白骨的手臂,一步,一步,朝着瘫软在地、抖如筛糠的小灯芯走来。每一步都带着死亡的韵律,沉重地踏在焦土上,也踏在小灯芯濒临崩溃的心弦上。
死亡的阴影,带着神魔战场的腐朽气息,瞬间笼罩了她。那双燃烧着金与黑火焰的眼窝,成了她视野中唯一的东西,巨大而恐怖。她连尖叫的力气都失去了,只能绝望地张大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小小的身体因极致的恐惧而蜷缩成一团,等待着那白骨手掌的降临。
白骨嶙峋的手,带着万古的冰冷与尘埃的气息,缓慢而无可阻挡地伸向小灯芯脆弱的脖颈。那指骨间残留的暗金纹路在靠近生者时微微发亮,而缠绕其上的黑雾则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蛇,兴奋地扭动起来。
小灯芯的瞳孔因绝望而放大,蒙尘的琉璃珠里映出那只不断放大的死亡之手。她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哭泣,世界只剩下那逼近的森白指骨和眼窝中燃烧的金与黑。
就在那冰冷的指骨即将触及她颈间皮肤的刹那——
小灯芯怀中,那朵被她下意识紧紧攥着、早已枯萎蜷缩、准备当作最后一点“食物”的不知名小野花,茎叶干瘪得如同陈年的草绳,花瓣焦黄如纸。
就在骸骨指尖的死亡气息几乎要冻结她血液的瞬间,那朵枯萎的花,骤然爆发出一点微弱却顽强无比的生命绿意!
枯黄的茎秆猛地挺直了一瞬,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注入生机。蜷缩焦黄的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膨胀,褪去死亡的枯槁,重新染上娇嫩的、不可思议的淡粉色!一朵鲜活的小花,就在这神魔骸骨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