榭上,仿佛站在水中央,水光下她像个蒙着愁绪的仙女。
他不由从暗处走出来,缓缓向她走去,离她还有一段距离时停住脚步。“夜深露重,独自莫凭栏,小姐可有心事?”他故意用轻松打趣的语气说道。徐棠回过头,见了他并不惊讶。他便又向前走,走到她身边,不知是不是喝多酒的缘故,她的脸颊和眼眶都红红的。她回过头又看向水中央,“你听,多么热闹的夜晚。”李嘉什么也看不到,只看到她。“这么多时日,你也该听说过我的事了吧。”徐棠问。“嗯。”李嘉简短回应,“我不觉得国公府做的对,也不赞成徐忠的做法。”“他是男子,是你的兄长,此时正是该出头的时候。”“你误解了徐忠,他愿意为我担着,可他再厉害,厉害不过徐国公府的规矩,我也不能那么任性只顾自己。”“上面还有我父亲和母亲,还有众多妯娌,我甚至不如寡妇,至少寡妇回娘家是带着产业的。”她眼泪带了泪光,“我不服,这会儿我顶着旁人异样的目光出席这种场合,那男人却在潇洒快活。”“我好想自己决定自己的路,可又好像没路可走。”她自言自语,语气没有半分放弃的意思。“这个世界不公平,人人都知道,这种认识很浅薄,当不公落在你身上,你才能真正体会到其中滋味。”“我不会低头,也不愿回到贱人身边。”“离开贱人还要把财产留下,倒像我是卖到他家的。”她语气温和,言辞却直白得近乎粗鲁,仪态保持着淑女的优雅。强大的反差让李嘉诧异又隐隐感觉这样说话很过瘾。“那你会如何?国公府会不会不收留你?”她凄然一笑,语气却坚定,“我会和所有人斗到荷包里只余一文钱,我可以变卖所有私产住在外面,不体面又怎么样,人不靠体面活着。”她的话像有魔力,李嘉听得入神。他受的教养与徐棠的话有极大反差,他从小被要求要体面,贵族的面子是天大的事,关乎尊严,关乎品行……可是她的话与世俗全然不同,现在他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视她为异类。她纤细的外表下极具主见的个性,的确要被那些人看成洪水猛兽。两人正聊,一群人远远招呼道,“水榭台上可是六爷?”“正是。”李嘉十分不快。徐棠向他行个礼,“告辞,我不想和他们打照面。”她从一旁溜走了,这个行为被找来的人视为心虚。中间就有绮眉。几个丫头打着灯,来寻他的人有两位同绮眉要好的小姐,还有从溪和几个相熟的公子。他们自小就彼此相识,是很好的朋友。就听绮眉语气极不好对身边的小姐妹道,“我小姑没规矩到府里了,宴会上把男宾客私自带走。”“小姑要是看不上我,可以不参加,咱们的宴请都是自愿的。”李嘉看向小路上的苗条身影,徐棠的脚步似是顿了下,走路的姿态十分放松慵懒,这种程度的攻击对她并没造成什么影响。他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