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今儿，随着钱塘江上的船只，两位“少年”也是踏入了沧海郡之中。

“沧海繁华依旧，钱塘浩荡东流。

真是有好些日子没有来这沧海郡了啊。”

虽是早春时节，但沧海郡钱塘港作为大乾朝第一的码头依旧是人潮如织。

为首的那位少年身着白衣，外间披着一件貂皮鹤氅看着这来往的人群也是不由心生感慨。

“玄英啊，这一路走来可有什么启发？”

两位少年正是已经离开扶摇郡游历大乾的柳辨，谈玄英二人。

两人出了扶摇郡顺沧浪河而下，历泰山郡，林泉郡，罗浮山，终于在这开春的时节抵达了大乾朝东边的门户所在，沧海郡。

起先柳辨带着谈玄英寻友访道算是介绍一些已经退下来的人脉，如今到了这沧海郡了就要正式站在台前了。

毕竟他柳辨虽然退了，但是大乾朝情况特殊，朝廷对于地方的掌控程度不够，因此地方上的大员还是有一部分他“柳党”的成员的。

“禀先生，这三月游历英虽是看到了我大乾朝花团锦簇的一面，但是在这繁华之下的诸多问题也是令学生不解。”

还是穿着自家兄长送的那一袭青衣的谈玄英在跟随着柳辨游历了三个月后现在显得更加的沉稳，整个人的气质和之前相比截然不同。

“嗯。”

听到谈玄英的话，柳辩也是点了点头，随后笑道。

“说吧，有何不解。”

“先生。

......

我世家是否真的对这大乾朝有益？”

一路南下，谈玄英也是看到了太多此前在扶摇郡看不到的东西。

在扶摇郡，他谈秦两家恪守礼法，世家和黔首之间虽说有隔阂但是相处的还算融洽。

也说的上一句安居乐业。

当时的谈玄英也是认为整个大乾朝应该都是大差不差的吧。

他们世家镇守一方，用他哥哥谈素商的话来说叫代天牧民。

可是当出了扶摇郡之后，谈玄英的三观却是完全的被捏碎了。

柳辨就只让他看这芸芸众生的挣扎，却不告诉他原因，就是让他自己想。

可是谈玄英越看则越心寒。

这天下，强者剥削弱者，王权也好，世界也罢，视生民若蝼蚁，予取予夺。

这也配叫盛世？

这也配叫安居乐业？

既然世家之间互相都不服气，那么为何还要凑成一个扭扭捏捏的畸形国家？

大家各自过各自的，回到上古之时不就行了？

看着谈玄英的迷茫，柳辨也是哈哈一笑。

两人边走边聊。

“阿英啊，你觉得扶摇郡怎么样？”

“唔，不是学生自夸，一路走来，还没有哪个郡的百姓过的有我扶摇郡好的。”

“嗯，自然，不然我也不会在扶摇郡待这么久了。

那泰山郡又如何？”

听到泰山郡，谈玄英也是不屑的哼了一声。

“一帮子流氓土匪，也敢自称沐浴王化？”

“那你可曾想过为什么同样是大乾朝的郡县，扶摇郡和泰山郡会差距这么大？”

两人此刻已经走到了钱塘江的边上，四周也没什么人，除了烟波上的几个钓叟外，也只有早春的这寒风。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谈玄英也是有些不确定得说道。

“因为世家？”

听到谈玄英这么说柳辨摇了摇头。

“对，也不对。

泰山郡马家和皇室什么关系你也明白，皇家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世家。

你没去过京城，那你觉得京城会和泰山郡一样吗？”

听到这儿，谈玄英也是若有所思。

“京城天子脚下，自然和泰山郡不一样。”

“那么为什么泰山郡在皇家的掌控下还是会出这种问题呢？”

“因为皇家不管马家，他们在乎的不是底下的百姓！”

两人一问一答，谈玄英眼中的神色也是越来越亮。

“世人都只知道我和高悬光是清浊之辩，但是却不知道这个清浊辩的就是这天下啊！

高悬光说的好听是让朝廷代天牧民，不过是愚民罢了，百姓愚钝，向上的空间被朝廷锁死，以更加权威的科举打击现在的世家。

虽然大乾朝病在世家，但是他高悬光不过是让这诸侯割据变成了一家独大，最后封死天道变数故步自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