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在医院陪着她。那个时候的互联网也没有现在这样发达,我们没法通过视频电话聊天,我也不知道家里的情况,甚至有一次,我回家的时候在自己的家门口迷路了,因为当时我已经有半年没有回去了,我不知道家里发生的变化,我的妻子还嘲笑我是‘现代奥德修斯’,我则开玩笑地说她是我的‘佩涅罗佩’——你们看,这就是用悲剧人物自比的下场,引喻失义的人总会遭受命运的报复。”
顾问先生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他的嘴角微微上翘,但眼角还是下垂的,“直到2001年,我们决定来美国旅游,2001年秋天,纽约。”
在场的一些家长们已经猜出顾问先生的妻子发生什么事了,毕竟他们都经历过2001年的那个秋天。
“……她本来能和我们一起走的,在袭击发生前的最后一刻,我们正准备坐电梯下楼离开,但是电梯超载了,她让我抱着我们的孩子先下楼,她坐下一趟,然后,在我们到达地面的时候,袭击就发生了……先生们,女士们,你们体验过那种绝望吗?抱着自己襁褓里的孩子,站在不断坠落的钢铁、玻璃与火焰中,看着如雨点般落下的罹难者,想趁着他们落地前,看清楚哪个是自己的妻子。”
顾问先生凄怆动容,两行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现在,我的‘佩涅罗佩’去进行她通向天国的伊利亚特了,我又该去哪里寻找俄尔普斯的金弦琴呢?”说罢,他失声痛哭。
在场家长们也控制不住了,一个个开始嚎啕大哭,有的甚至还哭昏了过去。
所以,在收获了所有人的同情与尊重之后,这场质询会议以“全票谅解”收场,家长们一个个擦着泪离开,顾问先生则去找余晖烁烁和她的朋友们。
在过道里,顾问先生找到了她们,他微笑着看向那几个女孩,他本以为自己的弥天大谎会让她们满脸震惊,但他却发现,她们似乎也着了他的道,一个个眼圈都是红的。
早已哭得满脸是泪的余晖烁烁走上来拥抱了顾问先生,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问顾问先生:“我现在知道了,请问能让我看看妈妈的照片吗?”
顾问先生挑起一边的眉毛,“孩子,你是小马。”
余晖烁烁一瞬间就不哭了,她垂下胳膊,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
“……对哦。”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