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沉只记得自己差一点便要杀了那个叫李敬的王八蛋,眼见要得手,不过略一出神,便后颈一痛,没了意识。
因此,醒来的瞬间,苏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瞬间翻身坐了起来,像只受惊的猫似得蜷在软榻的角落。
“你醒了?咳咳……别怕……我已经将那群守军赶跑了。”
苏沉警惕地看着狭小空间里的另外两个人。
一个是极瘦的年轻人,眉目间有些病恹恹的神色,身上穿着月白色的丝缎袄子,看起来是个世家公子。另一个则是大户人家家仆打扮。
这两个人他都不认识,不过,苏沉还是擅长察言观色的,能看出这两人对他并无恶意。
“我叫虞照青,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苏沉没回答,只是慌忙摸了摸身边,还没问出口,那自称虞照青的青年已将他的行囊递了过去。
苏沉抓住自己的包袱,隔着布料摸到里面的举荐信,又打开看了看里面的玉环和玉扳指都无事,神色才是轻松许多。
“抱歉……”虞照青道,“我刚刚想弄清你的身份,打开你的行囊看了一眼。咳咳……我看见里面有一封东宫侍卫长的亲笔信……你是太子殿下的幽卫么?咳……咳咳……为什么长安城守军要缉拿你呢?”
听见太子殿下四个字,苏沉目光变得有些闪躲,匆匆道谢:“多谢你们相救……我还要赶路。先告辞了。”
虞照青想拉住他,只是他自幼病弱,手上没劲,叫苏沉轻易挣脱了。
眼见苏沉跃下马车,他有些心急地追出马车,对着那少年的背影喊道:“你是要去西南投军吧?你发烧了,身上又有伤,走不到十里就会倒在路边了。咳咳……咳……那时再遇到歹徒,你如何自保?”
苏沉怔住,发烧?他见过别人发烧,自己倒好像还没有烧过。他站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只是他全身滚烫,手掌也是,所以自己并未发觉有任何异样。
比起这些时日的痛心疾首,此刻脑袋的昏沉反而让他好受了一些。
“还是养好伤再走吧。”虞照青道。
见苏沉充耳不闻,继续迈开了脚步,虞照青道:“你身上的盘缠是不够到西南的。”
见苏沉脚步不停,虞照青又道:“我可以借你银子。”
苏沉这才终于回头看向马车上那个素未谋面的世家公子,有些困惑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虞照青道:“……我一向敬重戍边将士,你不是要去西南投军吗?以身报国,忠勇大义……咳咳……我自幼多病,有心而无力,能资助你这样的少年志士,咳咳……也算是为大巍出一份力。”
“…………………………”
这一番话好生义正辞严,苏沉沉默许久,才终于转过身来:“那你给我点钱吧。”
“……”虞照青问,“你叫什么名字?”
“苏沉。”
虞照青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你就是苏沉?就是西河城外,鹿背山射杀赤蒙王的东宫幽卫,苏沉?”
“……”苏沉听见[西河城],便忍不住想起那日眼前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整个人都有些动摇。
那又怎么能算是他的战功呢?从头到尾,制定战略,安排人手的人,都是……
苏沉不愿再想下去了。
可此时虞照青的脸上已满是钦佩神色,竟捋起衣摆,不顾车夫的阻拦走下马车来,抓住苏沉的手,激动道:“久仰大名!咳……咳咳咳……我只是想不到,射杀赤蒙王的英雄竟如此年少。请,咳咳……请务必移步我府上,养好了伤再走。”
苏沉茫然的看着对方,只见虞照青的眼中透出真真切切的关怀,真奇怪,这人他压根就不认识,却要给他银子,还要请他回去养伤。
半晌,苏沉才记得抽出手来:“不行。我现在回长安城的话……刚才那群人指不定又要……”
虞照青这才想起先前心头的困惑来:“方才那些是长安城的守军?他们为何要……”
“他们也是受人指使。”
苏沉也正是因为如此,刚刚才并未对那些守军下死手。
说着,苏沉忽然记起什么似得,道,“我与万福宫的李敬有些私怨。他们搞不好还会来的。你……你还是快走吧。不要和我走得太近为好。你把银子留下就行了,等我回头手头宽裕了就还你。”
虞照青被逗笑了:“银子的事好说。既然苏沉你不愿回长安,那就让我与我的车夫先送你到下一个城镇,再为你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