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绝望之感:“我这辈子能画成这样吗?夫子们的技法如此炉火纯青,想必要求不低,画院的考试一定是难如登天...”
苏回收了扇子:“不不不,不要说丧气话,还没考呢。”
夏侯霆言简意赅:“先看完。”
几人默默的往后走,心思全然被这些画牵动着,直到走到一幅画前,围满了人,几乎看不到画作原貌。
苏回和夏侯霆率先反应过来,几乎异口同声:“顾大家的画!”
几人等了好久,不见人群散去,便让夏侯霆开路,硬是往前挤出了一条小缝。
映入侯文睿眼帘的,是他从未见过的场景。
这是一幅如此瑰丽的画卷!
光是入眼的色彩,几乎就要看的人眼球发胀,是浓烈的,扑面而来的梦境。
画面从左到右,颜色从淡转深,是从白天到黑夜的渐变。
花神节当天,人们晨起后往家门口挂上花朵装饰,有挎着花篮的女孩出门卖花,有往头上簪花的年轻女郎,有摊贩掰开手里的酥饼,作的是玫瑰花馅。
由清晨而起,至晌午太阳高悬,酒楼里坐满了来用餐的食客,不远处的河道上,已经有在布置游船的工匠。
太阳逐渐西斜,阳光洒落在清秋阁正在试衣的女郎们身上,她们脸上洋溢着笑容,在阳光的照射下,脸上有树影的光斑...
阳光?画里竟然可看出强烈到刺眼的阳光?
再往右,很快转至黑夜,游船缀满了花朵,花神带着神性的笑容,坐在船顶,奏着琵琶,披帛随夜晚的微风扬起,长长的延伸至河岸边的游人,她们争抢着想抓住这飞扬的披帛,却从指尖划过。
从船的窗户向内看,是几名女郎坐在一块说笑,她们或坐或卧,描眉的手指细长如白葱,漫天飞扬的花瓣轻轻跟随着游船,直到烟火在空中炸开,那月光都为此失色。
侯文睿彻底看呆了。
仔细看看,这画中不见线条,只有色彩与色块的堆叠,远景模糊,色彩渐淡,一层一层渲染出光影。
直到慢慢回过神来,旁边的声音才由远及近的渐渐入耳。
“这样的技法实在惊艳,实中有虚,虚中有实,又极尽华丽,每一处色彩用的都恰到好处!”
“恍若身临其境般!这画卷中的人物,竟像是有了魂灵,神色动人,好似下一刻就要从这画中飞升。”
“实在是鬼斧神工...仔细看来,画上竟隐隐透着反射出来的光,更显得灵动有神。”
“不愧是齐老的弟子...可见融合了各家所长,我以为前头那《春晓图》已无人可匹敌,没想到,这一幅更是让人一眼难忘。”
...
游人们都在细细的探究顾秋白所用的材质,色彩,构图,光影...
苏回更是激动的扒着夏侯霆,全然忘我,扇子都被挤掉了,试图占据个更好的位置。
苏回满脸红光:“实在是太美了!无一处有瑕疵,这么长的一幅画卷,小小的人物却各有各的神态,绝!实在太绝了!”
夏侯霆一动不动,只是贪婪地看着面前的这幅画卷。
只有侯文睿静了半晌,没有说话,才突然开口道:“我要考画院。”
另外两人齐刷刷的看他。
侯文睿很恍惚:“我从未见过...从未见过,我学画多年,也不知道画原来可以这样画。”
苏回拍拍他的肩膀:“一起。我今日看了这画,更是明白,追求美的极致,才是我毕生所求。”
旁边又有人说话了:“咦,这画上怎么都是女子?竟是无一郎君。”
当然有人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此刻马上遭到众人反驳:“女子如何?古代早有大师画过仕女图,不过是凭画师个人喜好罢了。”
“花神节本就是以花神为主的节日,画女子有何错处?”
还有脾气暴躁些的:“看不懂就不要看了,莫在此处多话。”
顾秋白自来到大庆,从未断绝过一天作画,在长安这两年多,更是笔耕不辍,除了要给画院上课,平日里还要画漫画,空了还得去齐老那里学习。
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她更努力。
待我入关,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夏侯霆静静看着眼前的画,想起两年前,同样是画展上,顾大家被当众质疑女子不配为画师。
而如今,她的光芒已再难掩盖。
苏回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想似的:“顾大家真是天下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