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碘伏染成一片刺目的暗黄。
她的身体被严密的束缚带固定着,但依旧在无意识的、剧烈的抽搐,每一次肌肉的痉挛都让固定架发出轻微的呻吟。
脸色灰败得如同蒙尘的石膏,嘴唇因为缺氧而呈现出令人心悸的紫绀。
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形如同狂躁的毒蛇疯狂扭动,尖锐的警报声如同死亡的丧钟,一声声敲打在手术室内每一个人的神经上。
主刀的王主任,一位鬓角微霜、眼神锐利如鹰的神经外科专家,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的双手稳如磐石,动作精准而迅捷。手术刀划开皮肤、电凝止血、剥离肌肉、颅骨钻嗡嗡作响……每一个步骤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充满了巨大的风险和令人窒息的紧迫感。
动脉瘤破裂、脑疝前期,每一秒的流逝都在将这个小生命推向无可挽回的深渊。
张柠站在王主任对面的一助位置。她穿着深绿色的无菌手术服,戴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素来沉静如琥珀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血丝,瞳孔因为极致的专注而微微放大,闪烁着一种非人的、近乎冷酷的锐利光芒。
汗水浸湿了她额前和鬓角的碎发,黏在皮肤上。
她沾着血污(朱莓的血)的双手,在王主任的指令下,如同最精密的机械臂般运转着——递上器械、吸除渗血、暴露术野、辅助牵拉……动作快、准、狠,没有丝毫多余的颤抖。
那份磐石般的意志和顶尖外科医生的专业素养,在死亡的悬崖边被激发到了极致。
她不再是一个沉静如水的医者,而是一台被编程好、只为从死神手中抢夺生命而存在的杀戮机器。
美丽,被冰冷的手术灯光和血污彻底掩盖,只剩下一种令人屏息的、充满压迫感的危险气息。
“吸引器!快!脑压太高了!颞肌下减压不够!准备剪开硬膜!”王主任的声音嘶哑急促,带着巨大的压力。
随着颅骨瓣被小心翼翼地取下,暴露出的硬脑膜因为颅内巨大的压力而紧绷、发蓝,如同吹胀到极限的气球,上面布满了怒张的血管!
张柠的手闪电般递上特制的硬脑膜剪。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片致命的蓝色区域,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监护仪上朱莓不断恶化的生命体征。
巨大的责任感和一种混杂着母性守护的狂暴意志在她胸中翻腾。
蓝山最后的托付、朱莓懵懂惊恐的眼神、笔记本名单上那个冰冷的“待清除”……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她此刻握紧剪刀的手指上!
“剪!”王主任的命令如同惊雷!
张柠的手腕稳如磐石,锋利的剪刀尖端精准地刺入紧绷的硬脑膜边缘!
“噗嗤——!”
一股混合着暗红血液和黄白色脑脊液的高压液体,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猛地从剪开的缝隙中喷射而出!
狠狠溅射在张柠的无菌手术衣前襟、口罩、甚至护目镜上!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
随着这致命的压力释放,朱莓剧烈抽搐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量!
监护仪上狂躁的波形奇迹般地出现了一丝平缓的趋势!血压和血氧开始极其微弱地回升!
“好!压力释放了!准备显微镜!动脉瘤就在下面!动作快!”王主任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激动。
手术进入了最关键的显微操作阶段。
张柠长长地、极其轻微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没有丝毫松懈。她沾满血污和脑脊液的手,依旧稳定地协助着王主任。
琥珀色的眼眸透过溅满血点的护目镜,死死盯着显微镜下那片被放大、充满了致命血管和神经的深邃区域。
那份沉静下的坚韧和守护幼崽的母性本能,在血光中无声地流淌。
朱莓,蓝山用生命守护的妹妹,她绝不会让她在这里倒下。
……
技术科深处,厚重的铅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
惨白的灯光将整个房间照得纤尘毕现,空气里弥漫着冰冷的金属和臭氧气息。
这里如同一个戒备森严的堡垒。
黄莺站在巨大的防辐射铅玻璃观察窗外,深灰色的套裙在冷光下笔挺如刀。
她双臂环抱,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手肘,丹凤眼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铅玻璃内操作台上那个被打开的深蓝色笔记本。
两名穿着臃肿白色防护服、戴着厚重铅玻璃面罩的技术人员,如同处理高危生化武器般,正用精密的机械臂和长柄工具,小心翼翼地操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