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片羽毛,\"通明境界…\"
说着,执笔,在册子上写下一个名字。
墨迹未干,笔锋凌厉如刀。
仓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那是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正蹲在街边卖烤饼,腰间长刀用粗布裹着,看起来像个赶路的镖师。
可当他接过烤饼时,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上,隐约可见狼头刺青。
\"你确定是他?\"
仓嘉低声问。
花想容轻笑,从袖中滑出一枚铜钱,屈指一弹。
铜钱穿过窗口,划过一道弧线,正正落进灰衣刀客装烤饼的纸袋里。
刀客浑身一僵,猛地抬头!
花想容早已退后一步,隐在窗纱后。
蘸了蘸墨,又在那个名字旁画了个小小的叉。
\"看见了吧…\"
合上册子,\"寻常人哪里反应这么快…\"
仓嘉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佛经边缘。
他知道花想容的手段,当那人的名字写在册子上的时候便擦不去了,只能抹去。
\"东街茶摊,穿蓝布衫的老头。\"
花想容又开口,这次笔尖悬在纸上。
\"活动在槐江州一带的'毒医',擅长用疫病杀人,三年前槐江州三个村子全灭,就是他的手笔…\"
仓嘉闭了闭眼。
那老头看起来慈眉善目,正给一个咳嗽的小乞丐把脉,从怀里掏出药丸递过去。
看那样子,根本就不像花想容虽所说的那般。
笔尖落下,又一个名字被记入生死簿。
窗外忽然传来喧哗声。
一队信徒正抬着神木掉落的枝条游街,人群纷纷跪拜。
有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抱着病弱的孩子,拼命往前挤,哭喊着求一枝\"神木叶\"治病。
花想容的目光在那妇人身上停留片刻,忽然冷笑:
\"'百变鬼娘',易容术倒是精进了。\"
仓嘉一怔:\"她也是……\"
\"三年前在边境用毒针杀了我两个姐妹,呃,以前的…\"
花想容的笔尖在纸上重重一顿,墨汁晕开如血。
\"她怀里那个'孩子',是淬了剧毒的铜傀儡。\"
不慌不忙地写下第三个名字,笔锋如铁画银钩。
然后,就像给仓嘉讲解一般,看见一个人便写下一个名字。
日头西斜,雅间内渐渐昏暗下来。
花想容的册子已经记满两页。
搁下笔,揉了揉手腕。
阳光透过窗纱,在她脸上投下细密的格子阴影,像一张无形的网。
\"真有这么多吗?\"
仓嘉按住册子,开口道:
\"会不会有错的?\"
花想容抬眸看他,忽然笑了:
\"小和尚善心又发作了?\"
\"不是,只是他们中有好些人看着不像,你是从哪得的消息…\"
花想容伸了伸懒腰,开口道:
\"少一楼的情报虽然比不上不用,但也是比较灵通的,我知道这些不是很正常嘛,除了西荒的那些,只要中原过来的有头有脸的,基本都知道…\"
说着,敲了敲册子,压低身子,低声道:
\"而他们前来,就证明我猜的没错,有人在帮白林等国,他们不想看见西荒统一,就和当初刺杀你一样…\"
\"可…\"
仓嘉还要说话,花想容指尖点在最新一个名字上。
那是个之前神木下跪拜的年轻修士,看起来人畜无害。
\"江湖人称'玉面书生',专修采补邪术,死在他手里的都是少女,而且会被他吸干精血,尸体还会送回家中…\"
说着,忽然凑近仓嘉,吐息如兰。
\"这样的人…也不该杀么?\"
仓嘉呼吸一滞。
\"该杀…\"
松开手,声音沙哑,\"但不必你亲自动手…\"
花想容挑眉。
仓嘉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虎符,放在册子上:
\"让王城守军去做,既然是除恶,就该光明正大。\"
阳光忽然大盛,穿透云层照在虎符上,青铜折射出冰冷的光。
花想容凝视他许久,忽然轻笑出声:
\"好啊…\"
执笔,在\"玉面书生\"的名字旁画了个圈,这是留给官府的标记。
华灯初上时,街上依旧热闹,神木四周香火缭绕。
没人注意到,几个时辰前还在街边卖烤饼的灰衣刀客,此刻已成了一具沉在护城河底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