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的孩子裹脚的。
\"奶奶…\"
睡梦中的丫头突然尖叫起来,惊得几个孩子同时抽泣。
林巧儿连忙哼起青山小调,歌声像张温柔的网,暂时兜住了这些支离破碎的梦。
章若愚望向箭窗。
月光下,官道像条惨白的裹尸布,蜿蜒伸向黑暗深处。
那里有更多行尸,更多冻毙骨,更多被乱世碾碎的普通人。
\"睡会儿吧…\"
起身拍拍张二爷的肩,\"明天要过黑松林…\"
老头儿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低声道:
\"小愚...龙尾关真的安全吗?\"
这个问题悬在火光上方。
章若愚望着自己粗糙的手掌,这双手能劈山断流,却托不起小小的青山。
\"不知道。\"
最终诚实地说,\"但那是朝廷还在守的最后一道门…\"
后半夜雪停了。
清晨时分,分发的粗饼硬得像石头,得就着雪水慢慢啃。
人们沉默地整理着简陋的行装,把最后一点干粮塞进怀里。
\"走吧…\"
张二爷的烟袋杆指向西方。
地平线上泛起雾气,照出官道旁一具具冻僵的遗体。
有具小小的尸体蜷缩成团,怀里还紧紧抱着个破布娃娃,那娃娃针脚歪斜,应该是娘亲最后给缝的。
队伍像条伤痕累累的蜈蚣,再次蠕动在茫茫雪原上。
章若愚走在最前,背后的竹筐里,念念正在数路边冰凌:
\"一、二、三...\"
林巧儿突然握住丈夫的手。
没说话,但章若愚懂。
昨夜那包烟丝,分明是从行尸军官口袋里翻出来的。
晋阳,真的没人了。
风卷起雪沫,模糊了远方的山峦。
在这片埋葬了太多希望的土地上,这支渺小的队伍依然固执地向西移动。
因为活着的人,总要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