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瑞丝却好似没看见被他威胁似的攥紧的手,凑上前几步离他愈发贴近,声音轻而缓:
“眼睛有没有受伤?”
这是什么废话,厄尼斯特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正常人看到他眼睛流出的血后问不出这种问题。
伊瑞丝忽地猛然挣开了他的桎梏,手掌覆上了他的眼皮:
“我在问你话,为什么不回答?
“眼睛疼不疼?
“有没有受伤?
“你听不懂吗?”
厄尼斯特不认为这是在关心他,她明显在发疯,但是他还不清楚这次的诱因是什么,只能试图先把她安抚好,至少目前他的处境不适合与她产生正面冲突。
她理智在线的时候不会刻意去激发与他武力上的矛盾,并非惧怕,而是避开两败俱伤遭受渔翁夺利的可能。
但如果发起疯来不顾一切,他没有必胜的信心。
如果不顾身体正在愈养的现状,她会非常、非常地难缠。
自劳伦斯一事后,她抛开了许多从前自愿或非自愿加诸于身的束缚,无论是心性还是实力都在枷锁脱落的实质下露出提升了一大截的表象。
须知这才是她的本貌。
——更何况,他受创后此刻实力本就倒退了一截。
他唾弃那个察觉她们即将遭受危险就本能地用对待往常学生的方式救出她们的自己,平白让自己陷入这种难堪的处境。
即使对这个在现实上演的农夫与蛇的故事恨得牙痒痒,他面上却仍得强作镇定,语气平淡如常:
“疼,受伤了,听懂了,你要怎样?”
伊瑞丝正试图往前按的手掌一滞,她思索一会儿,说:
“我想看看你的眼睛。”
她的语气听起来忽然正常了太多,正常得让厄尼斯特深感她不正常。
“现在还不能看。”
他还打算跟她讲道理。
“不,”
她果断地道,
“现在就看。”
厄尼斯特忍下给她两拳的冲动,“耐心”地道:
“这会影响伤势……”
她温热的手指已经贴上他的睫毛下方,作势要强行掀开他的眼皮。
厄尼斯特深呼吸一口气:
“我瞎了眼球就会失去光泽,剖出来也不好看。”
伊瑞丝的手一下停了动作。
厄尼斯特咬着牙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不可能关心他,那么问那些话的意思……当然就是关心他的眼睛了,字面意义上的。
他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垂涎他的眼睛了。
伊瑞丝转而气愤地扯起了他的头发,力度大得像是要扯落他的头皮,厄尼斯特再也忍不了一点,把她攥住的头发握住往回扯。
戴着学生会工作牌的同学一睁开眼就望见如此一幅奇景——
向来高傲冷淡的会长大人此刻面含愠色紧抓自己的头发不放,正对面一个神态离奇得难以描述的女学生与他对峙,争夺着他一直精心打理的头发。
同学只是蠕动了一会儿嘴唇,一句话也没说出口,就看见明明正闭着眼的会长往他的方向转头,一个激灵脚趾头踢到了桌角,发出一阵鬼哭狼嚎。
“眼见”伊瑞丝仍固执地要拿捏他的头发,厄尼斯特凭直觉指引抄起桌上的直尺狠力拍了下她的手腕,她吃痛缩手,措不及防又被打了手心,手腕手心一起泛红,汹涌的怒火正欲喷薄而出,就被一声尖叫打断:
“世界裂缝!!!刚才那个真的是世界裂缝吗??!咳谢谢会长提前拍晕我不让我看见‘不可视’,但是那个那个真的是传说中的世界裂缝吗?!我还以为只有影视剧和小说会有那种东西——”
学生会成员虽然不明情况但靠着能混上管理层的“眼力见儿”给面前的残局搅了搅浑水。
伊瑞丝被这一搅搅得神智出走,盯着学生会成员眼神慢慢失去焦距,厄尼斯特眼神示意他赶紧跑,在对方身手灵活地蹿出好一段距离后才将匀出去的注意力投回伊瑞丝的身上。
她蹲到了地上,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身体上的疾病与损伤还有疗养恢复的余地,精神上的创伤却并非时间可以带走的流沙。
重重叠叠的攻击在她的身上覆上一层又一层膜,隔绝了外界且反向包裹住她,对她展露锋锐的利刃。
厄尼斯特看着她的后背,想的是此时若是对她出手,她未必会生出反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