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与露水结在空中。
许栀头晕昏沉,她实在想不起来卢衡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是在喝酒,然后似乎是酒喝多了。许栀在现代就没喝醉过,就算是考古项目结项也不例外。有言是酒能解千愁,目前看来,好像只有喝下去的那一刻能抒怀解忧。她锤了脑袋,正要起身。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您还难受吗?”是阿鹦的声音。许栀这就想通了,关于自己是怎么从窗台的矮案毫无知觉地挪到了床上。“还好。”阿鹦进屋后,又往那陶碗中加了些热水,“公主,这是葛根汤,能去烦热。”中药大多数都是一个口味——难喝。许栀对这碗葛根汤没抱什么期待,陈平大抵就在这两日能回来,她不能在白日显露出半点儿颓废。凉喉的液体滑入喉腔,还伴辛味,这一次的棕褐色液体居然还有回甘。葛根解酒,这是许栀为数不多的从夏无且那里学来的药理知识。待她清明。李贤方姗姗来迟,他换下了袖子宽大的楚袍,周身又恢复了秦朝所独有的墨色。他看到她时,全然还没从昨夜的状况给回过神。她酒量很好,的确是不争的事实,这一点李贤也承认。但许栀有一个不好的德行,不管她清醒还是不清醒,她不喜欢一个人喝酒。张良酒量不算好。但李贤不一样。且大概是李贤在过去的岁月中沾染上的官僚作风,他拒绝不了别人的劝酒。于是在许栀断片之后。原本愁肠百结、伤人伤己的场面就变成了另一番模样。许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那么多酒。酒入喉肠,她大概把韩信藏家底的都翻出来了。李贤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陶盏,许栀不由他拒绝,“给你。”“阿栀,这是你父王给你的信。”“……知道了。”“记得看。”她点点头,重复一遍,“记得。”随后,她又垂着头端给他一杯酒,“喏,给你。”于是先是一杯接着是第二杯,最后成了由她机械递过来,他顺其自然地接过喝下。早年在邯郸时,许栀大抵就是这样把张良给灌醉了。天方破晓,她终于感觉到了疲惫。浑然不知自己揪住的袖子不是梦中之人,而是李贤。而现在,她终于感觉到不好。她心一沉。李贤坐到之前靠窗的木案旁,那管信一动不动的放着,很明显,许栀并没有将他的话记住。“公主真忘了不少事。”许栀一时之间被他这话给搞得有些紧张。“…我忘了,什么事情?”她试探性地问。李贤盯着她,“公主真的忘了?”在许栀急切的追问下,他的瞳孔微露出些暗色,又流露出了些许笑意,语调却带着些委屈。“酒后便忘了。公主,臣以为您这样,可不是个好习惯。”……阿鹦顿觉好像误入了不可知的东西,她很快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她没有断片之后的任何记忆,这比她能记得做过的蠢事更加恐怖!许栀头皮发麻,也似乎是被他眼中伪装的清澈给迷糊住了。依据他的路数,许栀恍然大悟,“我是不是说回秦后把密阁还给你?”李贤不介意她有这个误会。毕竟张良如果真打算长居秦国,他不会放任权力流到儒家手里。他看许栀记忆全无,更的确是把昨天她言之凿凿伤害了他的话全给忘了。——“你到底有多喜欢他?”她说:“和珍视我的生命一样。”其实他若还要往下问,许栀会说出心里话:如果张良命中注定要走上刺杀嬴政的道路,如果同归于尽是宿命,她不会逃避。李贤拿起案侧的书管,递到许栀面前。“大王与我父已至王翦帐下。还请公主速至陈郢一商。” 许栀知道嬴政迟早会来陈郢督战,这是史书所记载的事实。但她还以为嬴政会让李斯避嫌,却没想到李斯也一并来了。赌是她和李贤两个人一起赌的,她本用不着想对方下注的后果。“廷尉来秦,若要你回南郑郡怎么办?”许栀又续言道:“父王至此,大概是因秦楚之战事到了决战之际。这一次虽然没有发生李信轻敌的二十万之损,但也要提防项燕和昭蓉。昭蓉冲着我来。那项燕却完全可以在战事上有所逆转,我们不可不防。”也大概是和张良待久了,许栀深谙他那种推己及人。而殊不知,这也是权术的一种。只是申不害的延续,到底要比商鞅与韩非这两位法家要显得单薄。而李贤无疑学会了其父与两位至秦之先贤的精髓。与此同时,他还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