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外嫩,呆立当场。
“绝无可能!绝无可能!”
左光斗喃喃自语间,提起官袍便向外走。
此时天色大黑,本过了宵禁时间,御道上几无人踪,唯端门外几点灯笼忽明忽暗。
瀛王府几十口人便跪在端门前,哭声哀切,口喊冤枉。
角门开,卢绶阴沉着脸走出,来至谭国兴近前。
“你是哪个?”
“小的瀛王府书办谭国兴。”
“说话,若有一句虚言,咱家即刻砍了你!”
谭国兴眼圈红肿,声泪俱下。
“我家殿下说活的憋屈,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也免得受人欺负,辱没先祖。奴婢们本以为殿下说的是气话,谁想到殿下当真要抹脖子。”
“那血啊流了满地,得亏几名侍卫手疾眼快拦住,不然殿下......殿下当真要去见祖宗了啊。”
“卢公公,我家殿下堂堂亲王,圣上血脉,何其尊贵,怎容他人肆意污蔑,这不是逼着我家殿下去死么?但请卢公公开恩,奴婢要去圣上面前为殿下鸣冤!”
闻言,卢绶脑瓜子嗡嗡的,方才那个狗文官只是烦人,而这位却是要命,既要自己的命也要别人的命!
“瀛王殿下伤势如何?”
“血透衣衫,昏睡不醒,不过听医官说没有伤及要害,暂且没有性命之忧。”
“殿下何在?”
“就在昭陵门前茅舍,殿下伤势过重,不宜移动。”
“谭国兴,你说的可属实?”
“千真万确,小的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王府腰牌拿给我看!”
其实看不看腰牌也不重要,王府家仆穿戴有别常人,灯笼器具等也打着瀛王府烙印。`秒/章/节.小?说,网\ !更\新?最!全-尤其眼前几个常伴瀛王左右之人,卢绶虽叫不出名字却也眼熟。
接过腰牌,卢绶转身便走,“你且等着!”
谭国兴对卢绶千恩万谢,转头又跪地哭起丧来。
有没有眼泪不重要,但声音要足够大,惹的城头宿卫、各官衙值夜人员聚拢看热闹。
话说这端门大概风水不好,历来多事。
自万历登基以来,已有十几人跑到端门前自杀,有撞墙的有抹脖子的还有吞刀片的。
死者有官员有平民,大多为了鸣冤叫屈,死给皇帝看。
万万没有想到,皇帝的儿子也来凑热闹,虽然没死但级别最高,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有在端门前展示,实属缺憾。
几名绿袍官渐走渐近,脚步也慢了下来。
湖广道御史刘有源听闻哭声不禁头皮发麻,拉住左光斗衣袖。
“遗直兄且住,那些王府家丁历来跋扈,目中无人,咱们还是不要靠近了吧?”
“仲开,大丈夫光明磊落,有何惧哉!此事我一人所为,与你无关,你走吧。倘我有事,能为我收殓尸体安葬家乡,便不枉你我相交一场了。”
“遗直!你这又何苦呢?”
“死,有何惧,吾只怕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啊!”
闻言,刘有源大为感动,双手抱拳,深躬以礼。
“遗直兄乃我辈楷模,余虽惧死,却也舍得这一身臭肉。走,你我同去,且看瀛王府的奴才能奈我何!”
左光斗止住刘有源,一声叹息。
“不可意气用事,瀛王殿下以死相逼,这一局我输了,引颈就戮,唯死而已。此事与你无关,留着有用之身以待后事。”
“仲开,我今日一言你要记住,瀛王绝非屈居人下之辈,他日天变则国必生乱。”
刘有源没有再多言语,抱拳躬身。
“遗直,保重!”
“保重!”
左光斗的临近,令瀛王府上下产生小小骚动,无论男女皆怒目而视,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谭国兴见这人坦荡模样不由怒火中烧,一口浓痰吐过去。
“奸佞小人,离间宗亲,祸乱国政,你不得好死!”
左光斗一脸淡然,掀起袍服,与谭国兴并排跪立。
“我乃朝廷命官,忠奸自有圣上明辨,还轮不到你一家奴指责。人在做天在看,我所说是否属实,瀛王殿下心中清楚。多说无益,圣上面前说话!”
昏昏沉沉,朱常瀛睁开双眼。
尼玛,这一刀下手过重,以至于大脑有点缺氧,身子也有些发冷。
“殿下,您醒了?”
见两个大脑袋凑过来,朱常瀛被吓了一跳。
“两位不是回京了么,这怎么又来了?”
方从哲一脸愁容,“殿下何故轻生?您若有事,臣等百死莫赎,只能以死谢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