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逐水草而居。那样必然要改变生活方式,改变衣冠服饰,甚至子孙们连夏言都不会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太苦、太穷了,他们受不了。
总之,城内这两拨人是真尿不到一个壶里。
平时就有予盾,但慕容、慕容父子都偏向土人,而且这些士人确实挺有本事,领兵征战也十分勇猛,部落贵人们纵然看不惯,也无话可说。
但到了国家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刻,有些事情就糊弄不住了,裂痕已然产生,还越来越深。
就在气氛有些微妙的时候,大队人马出城的动静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那是自西门而出,负责捣毁梁人攻城器械的部伍。
那些攻城器械太恼人了,必须想办法破坏。出城队伍最后面跟着数百丁壮,人人皆背着柴草,很显然要用火攻之策了。
毋庸讳言,这种事情风险也很大,一个不好守城时没死多少人,出城袭杀大败,损失却很大。
其间利弊,真的很难权衡—
******
奉常裴开回到府中时,已是夜半时分,妻儿们都没睡,一直等着他。
「都睡吧,什么时候了?」裴开挥了挥手,说道。
众人大多退下,只有妻卫氏及长子裴懋留了下来。
「夫君—」卫氏坐到他身旁,欲言又止。
裴开看了她一眼,道:「无需忧心,城一时半会还破不了。方才出城厮杀,烧毁了梁人些许攻城器械,不过死伤不轻,太常上下忙了许久才算安置好伤者。」
裴开是奉常,对应着梁国的太常卿,医疗是其分管范围之一。
听到「死伤不轻」四个字,裴懋脸色一变,低声道:「阿爷,叔父先前遣人送来的信情恳备至——」
裴开伸手止住了下面的话。
儿子提到的「叔父」名裴湛,是他的弟弟。入中原之后,混得相当不错,今已是民部尚书,屡次书信相招,他都没给出回复。
说起来,他们这一支来到辽东,可不是被发配的,而是主动求来的。
贾南风秉政后,裴氏损失惨重,声势大衰,不太敢参与血腥的朝堂政争了,开始韬光养晦,并谋取地方官职,到各处开枝散叶。
中原其他地方的不谈了,他们这一支是来辽东。
祖父(晋司隶校尉裴昶)去世后,父亲(裴武)便谋了玄太守之职,然后叔父(裴疑)开始谋求昌黎太守。
父亲在玄太守任上去世,叔父及他们兄弟两个一起护丧回乡,因中原大乱,道路不通,最终留在平州,为慕容效力一一和封家其实很像。
叔父是很有才干的,极受慕容信任,连带着裴氏这一支也开始权势大增,渐渐成了平州望族。
但到这一代,走上高位的也就他裴开一人了。
说起出走的弟弟裴湛,裴开也有些晞嘘。他也很有才干的,去了中原兴许更好,因为有裴贵嫔照拂一一裴灵雁祖父裴徽与裴开、裴湛的高祖父裴辑是亲兄弟,虽然基本快到亲戚的尽头了,但终究还是有几分情面。
「唉,慕容对我家颇是照拂。」裴开想了许久,最终叹息一声,说道。
裴懋心下一动,没说「慕容公」,而是直呼慕容,说明了很多事情。
他趁热打铁道:「阿爷,今日儿在衙署发放粮食,有部落贵人多番索取,态度蛮横,
儿不肯多发,他便口不择言,说我等都是‘梁人」,并非‘燕人’,故意刁难他们。还有人说司农王公已经投梁了,我早晚也要投梁———」
「嗯?」裴开看向儿子,有些惊讶。
他跟在慕容身边,固然感受到了诸部鲜卑首领的变化,但说实话,他们地位较高,
那些部大们可能还不敢造次,只是口头争辩几句罢了,争的内容往往也是就事论事。
但到了下面,难道已经不一样了?
儿子的官不大,乃大农王诞的属吏,负责粮草发放。
王诞久出未归,应该是被梁人扣下了。有关此事,棘城议论过一阵子,后来便不谈了有些鲜卑人没脑子,听风就是雨,可能受谣言影响,觉得王诞降梁了,连带其属吏一并恨上了。
不过一一唉!裴开也没法过多指责这些人,柳城那边大面积降梁难道是假的吗?不怪人家这么想。
「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裴开说道:「而今大局要紧,自己人闹起来,万事皆休。
「阿爷。」裴懋鼓足勇气道:「阿爷为何不考虑归顺?我家本中夏名族,岂能久事东胡?裴氏族人在梁朝任职者多矣,听闻裴贵嫔亦颇受梁帝宠爱,乃皇后之下第一人。我家若—」
「住口!」裴开斥道。
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