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混战都打过来了,还怕成贼?放宽心,最迟明年年中,你便可常驻襄阳,与景福公主相聚了。」
提到妻子,桓温突然有些思念。再有数月,他们的孩儿就要降生了,桓温非常想立下一些功勋,以便日后在妻儿面前能直起腰来。可惜他现在没有上前线立功的机会。所有人都劝他别着急,才二十岁,有的是机会。但机会真的还有很多吗?他不知道,******腊月十三,桓温率船队返回了南浦。这不是计划中的停泊,而是江面上出现了成国水师的舰队,为了避免被敌人抓住,他们这些不利水战的漕船被悉数拉进了内河港汉之中躲避。桓温没法,只能暂时熄了返回江陵乃至襄阳的念头。南浦现在也是一个大兵营。来自并州诸郡的胡汉杂兵近两万人聚集于此,嘈杂无比,各自等待着下一步的命令。 看着那些瘦脱了形的骤马、满脸疲惫之色的丁壮以及因伤病而安置在城外的土兵,桓温只能叹息一声。哪里的兵都不容易,战争本身就是一件很累人,很危险、很残酷的事情。即便是辉煌的大胜之役,光芒万丈之下,亦有角落里的阴影存在。傍晚时分,军士们在河边抓了两只鳖,桓温让人收拾一下煮汤喝。就在此时,出外樵采的军士回来了,一到河岸边就道:「胡老三抓了两只鳖,我等出门砍了会柴,竟然也抓回了几只‘鳖’。」蹲在甲板上的运兵们见了那几个灰头土脸的俘虏,哈哈大笑,道:「以前吃过,不好吃,不过许久未食肉了,杀了炙烤吧,把脑子去了就行。」俘虏们一听,浑身跟筛糠似的,因为这些梁人不像是说笑的,他们可能真的吃过人肉。「审过了吗?」桓温站了出来,问道。军士们也停止了说笑,只看着岸上几人。「校尉,路上打过一顿,他们不肯说实话。」樵采军士答道。「他们说什么了?押上来。」桓温问道。运兵们一拥而上,将三名俘虏押进了船舱,「校尉,他们说是巴西板蛮龚家的,有个叫龚青,世居于岩渠,前来投顺大梁。」樵采军士说道。桓温眉头一皱,仔细打量了下几个人。其中一人见到桓温穿着戎服,还是什么校尉,立刻激动了起来,大声道:「校尉,我便是龚青。家兄龚春,已率军奔汉丰去了。来的路上我看过,汉丰几无守兵,可轻取之。一旦汉丰丢失,板蛮就直奔南浦而来了,校尉一—」「什么?」桓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战前他了解过三巴大族。比如他就知道巴东郡朐忍县有个姓徐的巴人首领,曾受母丘奥重贿,出兵助守巴东。岩渠板蛮以罗氏为首,龚氏势力也很庞大,不可小。如果此人真出身龚氏,且诚心投顺,那可真是不得了。「我说的是真的。」龚青急道。说完,许是想到了什么,大声道:「校尉可敢借我把匕首?」「你要匕首作甚?」桓温问道。「我把耳朵割下,校尉就信我了。」龚青答道。桓温被气笑了。昔年张骏派使者见南阳王司马模,怕人家不信,直接把耳朵割下放在盘里面,问你信不信我?司马模信了—看来这个事迹流传很广啊。「你且说说,这条路怎么走的。」桓温不答反问。「先从宣汉至汉丰,有山路,沿途有白虎夷部落补给。」龚青说道:「得汉丰后,再走小路下南浦,都不需要攻城,把路截断,把粮草烧掉。江面上水师大举出动,将粮船压回去,大军就得仓皇撤退。此一撤,士气大衰,再被衔尾追杀,却不知几时能恢复元气。」桓温静静看着龚青,暗自思索。此人说得煞有介事,不像假的。虽然他想象中的截断后路有点过于乐观了,但此计绝对可以给巨鹿郡王造成巨大的威胁。另外,桓温还想到了一点:如果板蛮可以走这条路直插南浦,那么他们也可以从南浦直插宣汉、岩渠。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校尉———」军校们也意识到了严重性,齐齐看向桓温。桓温挥了挥手,道:「先把人带下去,给其饭食,勿要折辱。」运兵们很快将三人带走。那个龚青频频回头,元自大声道:「校尉信我,若点起数千精兵,直插宣汉,定获大胜。」「快走!」运兵推揉了一把,将三人领到了后舱羁押起来。「去找母丘使君,问问有无相熟的商徒或蛮酋,打听一下。」桓温说道。母丘奥此时就在南浦,拜访各个蛮酋,请他们出丁出粮。「遵命。」桓温下达命令后,立刻有人下了船,找来马匹,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