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深入兰陵端王墓,到参加民间御灵大赛的晋升赛拿到资格,再捏造假身份躲避追查,最后赶到雁门同小公主会面,其中的艰辛只有自己知晓。
也只需自己知晓。
墨姝想起在皇城中收到对方字迹凌乱的信件,她心下了然但没有拆穿,相反进入正题,将江南与魔遭遇的点滴悉数道出,包括遇到承桑月和其打斗一事。
皇城为了稳定民心,消息封锁严重,那些亲身参与江南魔将入侵的修士则三缄其口。
可即便如此,李瑛还是听到了些小道消息,早已有所猜测。
当“承桑月”三字从好友口中道出得到证实,她终于忍不住红了眼。
端王墓看到的场景历历在目,压抑许久的情绪充斥胸膛令人喘不过气,还未养好的旧伤撕裂疼痛再次侵袭神经,李瑛想努力接受事实真相,但听闻仇人再次作恶,负面情绪很快崩塌,身形颤抖的同时,视野出现倾倒和重叠。
残酷的事实近在咫尺,他们李家不过是承桑月手中达成目的的刀柄,为之努力了许久的目标,仇人早已悄然夺得,她却浑然不知,还在为步步接近感到欣喜。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李瑛想哭,可哭不出来,她想跑到李家旧宅同长辈斥责,可山高路远,更无人可闻。
错乱的五感下直至被温暖包裹住,颤抖的身形才逐渐缓和,肌肤指尖重新拥有了温度。
她嗓音沙哑似字字泣血:
“那座墓,我心心念念,担惊受怕,想了一年的墓……是空的,它竟然是空的……”
布局害人终害己,是错也是假。
墨姝抱住同窗好友,她轻拍着对方的肩膀犹豫片刻,还是将泛滥着心疼的话道出:“阿瑛,你独走长路触及真相,已经很厉害了,无需再苛责自己,纠结过去。”
“况且承桑月已经出世,她是两族共同的敌人,或许现在遥不可及,但将来的某一天,她定会死在阳光底下,你想找的金镶玉会换种方式回到手中,只是比起预期晚些慢些。”
“而在那天到来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好吗?”
温柔的话声确实有鼓舞人心的力量。
是了。
和悲伤痛苦分庭抗礼的,还有涌动在心口的不甘和愤怒,在这些情绪殆尽之前,李瑛绝不允许自己停滞倒下。
而当她抹干眼泪从对方怀中离开,想要为自己的失态表达歉意时,湿润的瞳眸前闪过银光,下刻一个银色带花手镯就出现在了眼前。
“我在皇城拍卖会上拍得了块银露石,空闲时便用这块石头打磨炼刻出两个礼物,其中一个便是这玉兰花手镯,是送给你的。”
手镯精致通体银色,主体以花朵枝干环绕两层,由细至粗的枝干顶端雕刻着朵白玉兰,层叠七瓣栩栩如生,戴在手腕上后小巧轻盈,让人爱不释手。
“不是灵器也不值钱,只是在我的故乡,白玉兰代表永恒的友谊,所以送给你阿瑛,我希望你开开心心的。”墨姝话语轻松。
原书中轻描淡写的李家遗女并未死去,能力也没有给女主即墨瑶继承,可未来的路依旧被来路捆绑,死死堵住。
天道诅咒家族血仇背负在个年轻少女身上,何其残忍无辜。
墨姝希望她开心,无关复仇与否。
李瑛呆愣低头,错愕抚上手腕上微微摇晃的银镯,一滴泪无声无息从眼尾流淌滑落。
墨姝很快将其拭去:“我在江南同承桑月交手过,大概能估摸出她的弱点,提前做准备总是好的,你也能放心些。”
话声不急不缓,李瑛心头一松,慢慢恢复平静。
她点头道谢后,回归正题讨论起御灵大赛的相关事宜。
二人边吃糕食边商讨大赛的内容及准备,就像是认真准备期末考的普通室友般,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全然忘却了不久前的难过不快。
转眼到了下午,墨姝有事回学府,李瑛起身送她。
铺外光线明媚,她侧目望去。
初夏时节阳光悄然拂照在小公主的头顶,墨黑的发丝反射出金色光点,侧脸的轮廓在光线的描摹下柔和而清晰,见她睫毛轻卷,眉目远望,唇畔不经意的浅笑,就足以让周围万物失色。
下刻微风吹拂,将她鬓角的碎发吹至脸颊前,扰人心意。
可还未等墨姝眉眼耷下抬手去理,另只手就自然伸来,小心翼翼将她轻舞的发丝绕在了耳后。
“阿姝,我很高兴与你相识相知。”
也许多年后,伤痕记忆难以抹去,李瑛会常常记起这个袒露真相的午后,可心脏泛起密密麻麻酸痛的同时,也一定会想到为她打造银镯的这个人。
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