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背。
当他终于跌坐在阿花床边时,冷汗已经浸透了单薄的衣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近距离看,阿花脸上的黑纹更加可怖,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蛇在皮肤下缓缓蠕动,时而收缩,时而扩张,仿佛在贪婪地吞噬她的生命力。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胸口每一次起伏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秦安颤抖着伸出手,指尖悬停在距离她脸颊寸许的地方,却迟迟不敢触碰。他怕自己的触碰会加重她的痛苦,更怕感受到那逐渐消逝的温度。"她已经……毒素攻心了吗?"他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青崖无声地点点头,枯瘦的手指从袖中取出一个泛黄的布包,缓缓展开。十几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在油灯下泛着冷光,针尖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痕。"我用银针封住了她的心脉,暂时延缓了毒素扩散。"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仿佛这几个字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她还能活多久?"秦安几乎不敢问出这个问题,嘴唇因恐惧而微微发抖。青崖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指节凸起如同老树的枝节:"只剩三天。""三天?!"秦安如遭雷击,眼前一阵发黑,耳畔嗡嗡作响,仿佛有千万只毒蜂在颅内振翅。他猛地抓住床沿,粗糙的木刺扎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喉咙里挤出一声痛苦的哽咽,像是受伤的野兽发出的哀鸣:"阿花姑娘……都是我害了你……"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带着尖锐的痛楚——是他让阿花假扮国师去对抗阿诗玛,是他低估了那个女人的狠毒,是他亲手将阿花推入了死亡的深渊。"如果不是我……"他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床沿上留下暗红的痕迹。"秦安,"青崖沉声打断他的自责,浑浊的双眼直视着他,目光如刀,"现在不是懊悔的时候。"秦安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部,带来一阵刺痛。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声音依旧颤抖得厉害:"这到底是什么毒?为何连您也解不了?"青崖在床边的矮凳上坐下,从腰间取出一个陈旧的烟袋,却只是拿在手里反复摩挲,仿佛这个动作能带给他些许安慰:"这是我们巫族最奇特的毒。虽然毒性不是最强,不会立刻致死,但却是最难解的。""最奇特的毒?"秦安皱起眉头,额角的青筋因压抑的情绪而隐隐跳动。"每个巫族炼制这种毒的方法都不同,"青崖解释道,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就像锁匠打造的锁,只有知道具体用了哪些毒物,才能配出对应的解药。"秦安急切地追问,声音因希望而微微发颤:"那您可有把握弄清楚阿花所中之毒?"青崖苦笑一声,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像是干涸的土地上裂开的沟壑:"若是普通巫族下的毒,或许我还有几分把握。但这是阿诗玛……"他摇摇头,银白的发丝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苍老,"我刚才查验过,她的毒至少混合了数十种毒草毒虫,想要破解,难如登天。""数十种……"秦安不由自主地攥紧拳头,指节发出轻微的响声,如同枯枝断裂的声音。他望向阿花平静的睡颜,心如刀绞,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刀刃在胸腔内翻搅,"当真就无药可解了吗?"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油灯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火焰突然跳动了一下,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青崖缓缓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像是犹豫,又像是决绝:"倒是有一种办法能解。""什么办法?"秦安猛地抬头,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花,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青崖的声音低沉而凝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阿诗玛亲自交出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