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哪怕明知道这雍人有些身份,他还是选择了拒绝。
“承蒙贵人看重,元宗感激不尽。”
“只是元宗志在马上建功,却是要辜负贵人一番好意了。”
要是忽略对方的口音,单单是这话已经几乎与雍人无异了。
与曹武同坐的几人虽对这蛮子有些另眼相看,但也为对方的不识抬举而勃然大怒。
“放肆!我家郎君乃燕公亲赐的秘书郎、龙城令!”
“收你当亲随,那是看得起你,你安敢拒绝?”
拓跋元宗闻言,顿时脸色一变。
不是为这些人的霸道无礼而恼怒,而是有些后悔与畏惧。
尽管他已经尽量高估了眼前这雍人贵胄的身份,却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
那秘书郎是个什么来头,他不清楚。
可后面那个龙城令,但凡有些见识的谁人不知?
不但统管着整个龙城的民事,草原各部族也要受他辖制。
甚至在特殊情况下,他还有权调动龙城守备军,就连镇守龙城的那支镇辽军也能借用。
拓跋元宗犹记得,四年前有大部族不满龙城的重税,便是此人亲率大军一月荡平,将那万骑大部整个屠灭、鸡犬不留。
如此赫赫凶威在前,饶是拓跋元宗胸有傲骨,此刻也不禁额间见汗。
“元宗无知,不识令君真身……”
正跪地间,却被一股柔和之力托起。
“不知者不怪,毋庸多言。”
说着,曹武继续打量着他,口中笑道。
“至于亲随之说,也非是本官故意辱没你。”
“这样吧,你考虑几日,再到本官官邸,给本官答复便是,倒也不急。”
对于这些北民中的豪杰人物,曹武向来奉行的是收归己用。
能够成为臂助不说,此消彼长之下,还能提前消除一些隐患。
这又何乐而不为?
曹武在说完这话后,便带着一行人走出酒肆。
身边与之同行的夏侯敬德有些不满地嘀咕道。
“那蛮子看样子不过是小部族出身,修为也就不过尔尔,大兄何必在意?”
曹武回眸看了他一眼,摇头道。
“不可小觑天下人。”
“别忘了,你大兄我当年若非得了几分运气,也不过一部校尉尔。”
金鳞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他曹武如非君上信重,焉有今日?
故而这些年来,他日日警醒、如履薄冰,如此才渐渐将君上交给自己事情做到今日的地步。
温水煮青蛙,如今这草原的人心,终是渐渐的开始变了。
而今日这想要披甲投军的拓跋元宗,就是很好的一个例子。
待得将来这些北民立下功勋,在君上那里谋得一席之地,不怕他们不融入。
至于说先收归自己麾下充当亲随一些时日,这就是他曹武的私心了。
忠诚于上,这并不意味着自己不需要羽翼屏障。
否则等到日后南归,他如何在秘书阁立足?
如何有跟那周玄说话的底气?
一旁的夏侯敬德虽然不知道自家大兄怎么思量筹谋,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十年间自己大兄有些变了。
但出于对自家大兄的信任,他也懒得多作在意。
转而带着几分迟疑道。
“今日公子奉先南来,大兄不去迎接,会不会……有些不好?”
曹武闻言,笑道。
“你这夯货竟也懂得人情世故了?”
夏侯敬德憨直一笑,挠了挠头。
“那韩奉先纵非亲生,到底是燕公之子,咱们这些外臣如此怠慢,会不会……”
曹武轻笑摇头。
“正是如此,我才不去啊。”
说着,也懒得跟他解释太多,直接道。
“咱们这些人只需忠于君上即可,将君上交代的事情办好,其他的不重要。”
这些年来,李靖之子李神通与那君上假子交好。
而曹武也已经暗自打听过那位假子的过往,看似与公子坤没有任何联系,实则二者的关系紧密得很。
别的不说,单单是二人那师兄弟的名头就绕不开。
这个时候他凑上去献殷勤,让其他夫人怎么想?
尤其是那两位正室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