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溜之大吉。
事实上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只是事到临头,他却猛地发现自己迈不动这个脚。
可笑不?
明明不是什么世间良将,平日里欺压良善百姓、贪赃枉法的恶事也做了不知道多少,可到了这要命的紧要关头,竟要逞上这么一回英雄。
‘真他娘的想不通啊!’
而更让他想不通的是,这一抬眼,那道熟悉的身影竟出乎意料地又出现在了眼前。
“额,你没跑?”
听到守将这话,县令也不否认。
“确实是想跑的。”
借着求援的由头,溜之大吉。
这已经是弃城而走的惯用理由。
纵然事后会被论罪,但只要能保住性命,这点责罚又算得了什么?
见守将一脸疑惑,县令苦笑一声。
“可最后却发现迈不开这个脚。”
“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说完,一边抽出了腰间那柄一直充当装饰的文士长剑与守将并肩而立,一面传音道。
“你放心,本县令都已经安排好了,此外……你我家人亲眷都已经出城……”
守将闻言一愣,最终却是没有说什么。
他们职责在身,可以选择赴死。
可要是家人能活,总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至于说此刻与他们一道守城的普通士卒,他们的家人结局会如何……
守将念头转到这里,目光顺势扫过身边一众身影,忽然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中道出一句。
“若事不可为,你们便降了吧。”
“将……将军——”
城头上惊呼连连。
站在他身边的县令几度张口,最后却再次化作连连苦笑。
“你今日还真是让本县令刮目相看。”
守将不置可否地回怼了一句。
“彼此彼此。”
要论贪生怕死,这厮比自己这个武人更甚。
所以刚刚对方下城时,他已经默认对方已经跑了。
可他同样没想到对方竟然没跑,现在还跟他一道并肩站在了城头之上。
‘这人生真是处处是意外……’
守将心中正腹诽着。
一旁的县令似乎也想起了自己治下这阖城百姓,口中叹息一声。
“也不知道今日之后,这城中能活几人?”
城中的世族高门,乃至他们背后的家族,他都不担心。
自古以来,任他城头变幻大王旗,他们这些世族高门却从来都是稳坐钓鱼台。
这都已经成为惯例了。
真正凄惨的,只有那些生如蝼蚁、命如草芥的普通百姓,每次兴起兵戈,都是一出血流成河的人间炼狱。
守将闻言,回眸望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又没说。
事实上也不用着他开口了。
因为就在他们这位县令正陷入某种悲天悯人的情绪中时,城中蓦然传来一声呐喊。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杀狗官!迎黄天!”
这充斥着无尽压抑怒火的呐喊,初始还很单薄,可转眼之后,便连了一片。
而后竟有几分震天动地之感。
看着县令一脸愕然的模样,守将莫名想笑。
可再想到自己也是那些百姓口中的狗官一员,这笑就有些牵强了。
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颇为难看的笑容。
“看来,英雄是当不成了。”
“不过也算是咱们咎由自取。”
县令无力反驳,故而选择了默然。
……
没有人能守住一座里应外合的城。
顷刻下一城,并未让程元义这个青州渠帅有任何欣喜和成就感。
反倒是那颗冲自己怒目圆瞪的头颅,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不过或许是念及对方的实力太过孱弱,这种情绪只是维持了一瞬,便化归了平静。
“倒是有几分血勇,若能入我黄天道,与贫道共谋那人人如龙的煌煌大世,定能有一番成就,可惜、可惜——”
这话看似是说给此城守将听的。
只是死人自然是听不得活人的话。
所以这话他是说给被镇压在另一边的此城县令听的。
“你可愿降我黄天道,从此奉我大贤良师法旨,共谋大业?”
被打落发冠的县令,披头散发、形容狼狈。
可那一双平素精于算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