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城的夜一如既往,只是这夜色里的面孔却都是不认识的,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恍惚感再次浮现。
人这一生如何蹦跳圈子也就那样大,认识的人再多也不过万数,有深交的更是屈指可数,一个人一旦跳出某个小圈子的时候,会发现天地的广阔,但是也容易迷失自我,因为有时候会觉得找不到存在的意义和证据。
辛南安走在街巷里,手指划过街巷那斑驳的砖瓦,时光不仅能抹杀掉人,也同样能抹杀掉存于记忆里的物件,当初的红墙小巷如今已爬满青苔,辛南安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在漫漫的时光里,最后每个人都把自己走丢了。
所爱的,所恨的,都变了。
辛南安的脚步最后在小巷的尽头停住,因为小巷尽头有人在等他,这个人正是许正道。
“你这一路在想什么?”在辛南安脚步停住的时候,许正道终于开口问,在辛南安进小巷的时候两个人其实就看到彼此了,只是谁都没有说话,辛南安就那样手指划着墙脚步慢慢的走,而许正道就一直站在尽头等待着。
“我在想你们一直想知道的那个问题。”辛南安终于收回手来,倚着墙点燃一根烟站定。
“我们想知道的事情有很多,你说的是哪个?”许正道问。
“抽一根么?”辛南安冲着许正道扬了扬烟盒,许正道只是摇摇头,辛南安就笑笑说:“就是我到底是谁。”
许正道似乎想要开口,但是辛南安摆摆手止住了他。
“公理上我要叫你一声许厅,私底下我可以叫你一声许叔叔,可以说你是很了解我的人,你知道我以前叫刘向阳,后来有了0537的代号,也该知道我化名辛南安,后来失忆叫白加黑,这些你都知道但是却终于无法完全了解了,一个人这一生的定位和扮演的角色是有限的,当一个人穿行并真切的走过一段异样的人生的时候,恐怕连他自己都无法了解自己了,我先前就与你说,我在梦醒的时候,都会问自己是谁。”辛南安语气淡淡的,烟雾从辛南安的口鼻倾泻出来,渐渐在辛南安的头顶汇聚。
“可是你没有给我答案。”许正道开口。
“因为我没有答案。”辛南安向着许正道瞧了瞧。
“没有答案的话,你为什么要站在这里?”许正道笑笑。
“你也站在这里,冒着很大的风险站在这里,那这意味着你有答案了么?”辛南安反问。
“没错,从来都认为,只有一个你,无论你失忆与否,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记得刘向阳宣誓时的样子。”许正道说。
“也许那只是0537。”辛南安说了一句,看到许正道并无变化的表情,接着说:“我做了许多我从来无法想象的事情,我觉得那些都是罪孽,但是后来越来越麻木,到了最后几乎没有感觉,甚至一度有所沉溺,我觉得我把自己丢了。”
“你选择做0537的时候开始,就是要把自己暂时丢掉的。”许正道终于走到了辛南安的面前。
“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就杀了一个和我一样的特勤。”辛南安将烟蒂扔在地上。
“你这种说法并不准确,准确一点来说是你救了他,他并没有死。”许正道讲。
“当时我并没有把握,如果刀子偏一偏,他就真是我杀的。”辛南安笑着,再次点上一根烟。
“我们不讨论如果,因为如果是不存在的,我们是警察,用证据说话。”许正道摇摇头。
“是啊,人生不给我们提供如果这种假设。”辛南安也摇摇头说:“可是有些东西终究不是如果,譬如我把一个女孩按在床上,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做到心安理得。”
“是叫何青婷的女孩,她出国了,似乎并没有追究什么的想法,你也没有结婚。”许正道说到这里顿顿,接着说:“这话并不该我来说,但是在一些事情无法避免的时候,我们也面临着取舍,逻辑上的正义是无暇的,但是我们最终能做到的只是相对的公正,有些道德的事情不归法律管,抱歉你要承受内心的审判。”
“内心的审判啊!”辛南安长长的吐出一个烟圈,然后转而问:“既然对我知之甚祥,那你也该知道陈媛的是吧,能告诉我她是怎么牵扯进去的么?”
“关于她,我们能得到的资料和你目前所看到的应该差不多,这一点很抱歉。”许正道说。
“抱歉什么?”辛南安问。
许正道终于从怀里抽出一盒烟,然后拿出一只点上说:“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说道歉,本来你们该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的,只是现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