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先生是少有的不在天虚榜中,却又不逊色天虚传说的存在。
在这点上,他与纪纲相似,但并不相同。
纪纲那点微不足道的手段,顶破了天能与排在榜末的鹰王扳扳手腕,而且还是建立在鹰王年老力衰的基础上。
与吕严一般,作为天下第一公公的弟子,两人完全不逊色于中游水准的天虚传说,的的确确对得起阎罗天子的名讳。
然而,燕先生是阎罗天子,真正的阎罗天子,却并非燕先生,而是言王紫倾言。
言王,阎王,同音不同字,乍一听闻,的确会产生误解。
安如是对洛一缘释放了不少的善意,洛一缘自然也要投桃报李。
燕先生低眉垂目,周身弥漫着的黑气也缓缓蜕变作纯正的纯阴玄气色泽,不再那么神秘晦涩。
“如此么,那倒还好。”
“近日忙碌不堪,倒是倏忽了向师父请安,实在是罪过。”
“还好洛兄你为我带来好消息,倒是也免去了烦忧。”
卸下伪装,燕先生也不再装模作样以“本王”自居,称呼“洛兄”更多了几分亲昵与信任。
“成日忙里忙外,分身乏术,先前的遮掩,还望洛兄莫要见怪。”
“燕尘,在此多谢洛兄一路鼎力相助。”
拱手抱拳,燕尘躬身行了一个大礼,算是对洛一缘的回应。
两人相识十数年,早在风雨山庄尚在之际,便有过一面之缘,交情不可谓不深。
洛一缘也不会托大,而是伸出手来,将燕尘扶起。
“燕兄,既然已经打开天窗,后续有什么谋划,不妨也和洛某说说吧。”
“洛某有意前往天外之地一探究竟不假,心中终有牵挂。”
“人生在世,又有几人是真正的孤家寡人?能够更知晓玄元域的守备手段,洛某也才能够更加放心,全无顾及地放手施为。”
虽是话里有话,但两人心意大致相似,也明白对方所想。
挥手之间,燕尘撤去了包裹着两人的纯阴玄气,带着洛一缘向远方奔行而去。
在言元城内与城外,尚且还有几分人气。
城内有遮风避雨的房屋,也有紫元庄与言王府免费提供的白粥热汤,保暖维生不成大问题。
言元城地大广博,终究也只是一座城池而已,比之京师天元城的规模都尚显不足,自然无法容纳太多太多的难民。
四座城门外,都有言王授意地方营造司临时修建的屋棚,供给源源不断从各地涌来的难民暂用。
言元城人满为患,再要放人进来,只会连城内的安危都无法保证,
事急从权,屋棚是简陋了些许,起码也比荒郊野外的天寒地冻要好上不少。
厨子、医师、士兵们努力维持着城外的秩序,尽量保障更多受灾民众的安危。
至于再往外去,出城十余里之后的惨状,便是两人见惯了生离死别,也有些目不忍视,心头感慨。
尸横遍野,饿殍遍地,都难以形容郊外的惨状。
不少人不远千百里奔赴而来,身上穿着的还是单薄的衣裳,眼看着即将靠近言元城,靠近足以救赎他们的港湾之际,就冻死在一步之遥。
落单的母亲怀抱着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一手还拉着半人高大的孩童,被寒风冻成了雕塑,早已没了声息。
脚下尚有暗红的血块冰渣,三人一路至此,也不知经过多少辛酸,还是没能被温暖所包裹。
相拥的夫妻,抱成一团,凭借着最后的一点体温来试图取暖。
他们哪里知晓,尚且难保的自身,又如何能温暖对方?
一场暴雪,无数尸骸。
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无辜的百姓,在一场毫无征兆的天灾之中丧生。
“竟然,有如此之多的……紫倾风,天元皇朝的圣上,他到底在干些什么?”
越是走得远去,风雪就越是密集,普普通通的荒野,寒冷的感觉已不逊色于风霜山脉。
洛一缘的拳头越捏越紧,连骨头摩擦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可想而知他的怒意,已是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荒淫无度、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圣上,于百姓而言,未必有什么直接的害处。
但危难之际连事情都不做,袖手旁观的圣上,才是最无法饶恕的。
当初奔赴言元城之际,洛一缘就曾听闻逃难的百姓提及过一些,只是知道的始终有限。
“那位高居庙堂之上的圣上么?”
“呵,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建造接天台,引来天外邪魔,成就他真正一统天下的大业罢了。”
“该死的蠢货,难道都不知道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