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俩越走越远,他们的对话还在继续。谈话的结果虞瑾无从得知。可是虞瑾知道,无论讨论的结果是什么,这对母子无论在哪里生活,内心都是充满幸福的。
晚间时分,映彩捎来信息,慕云实不日便会来悬命阁。虞瑾知道,映彩是好意。她知道自己有求于慕云实,却不知到底是什么。
可是如今,这一切都没有那么重要了。慕云实若来,那正好交接一下悬命阁事宜。算起来,素楝在日月湖已经等的太久了。
没想到,慕云实竟然来的这么快,来的时候天还没黑。
慕云实将魔界的事情全权交给了雾溪。其实早在很多年前,当她一再拒绝继承父业之时,父亲便已经找过雾溪。只是雾溪在得知消息的第二天,便留下一封信不辞而别,之后很多年都杳无音信。
如今,将魔界交给雾溪,她是放心的。
再次孑然一身来到悬命阁,慕云实内心的感受很不同。自从她当上魔王,来这里的每一次,都像是带着枷锁。这种枷锁是一种责任,是一种偿还,绑住了她想飞的翅膀。
站在悬命阁前高高的台阶前,她一个人,一步一步往前走。当她再次近距离仰望那高高的牌匾,她亲自写下的三个字,“悬命阁”之时,觉得自己当时的愤恨实在是可笑。
她费尽心思将这处地方变成自己的私产,为的就是保住那点仅存的美好的记忆。可是每次她看见“摘星阁”三个字之时,她便心如刀绞。这三个字仿佛是长了嘴,哈哈大笑在嘲笑她。
于是她改了名字,以此起誓,她将会用生命做赌注,“一生悬命,至死方休。”
可是,她没能做到。故人竟在梧州,近在咫尺,她却从未前去探寻。
也罢,就让一切归于原位。她去她该去的地方,而悬命阁也有它该有的使命。
常笙远远地跟在后面。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大小姐从未有出门不带他的情况。虽说王上安排他帮助映彩,可是他从跟着大小姐的那天起,就未曾离开过。
“阿笙,”慕云实在喊他。
常笙知道,自己的身法是瞒不过大小姐的。他以为慕云实要赶他走,但是却预料错了。
“你叫人把这牌子换回来。没有了就再请人写一个。”慕云实的声音依旧那么温柔,甚至更甚。
“还叫摘星阁吗?”常笙问。
“是的,手可摘星辰。人嘛,总该有点希望。”慕云实便希望,小藜回来的时候,看到这里还是原来的样子。
她没变,而摘星阁也没变。
“好嘞!”常笙从未这般欢快。大小姐还肯唤他做事,就代表他默许了自己跟着。并且,他从大小姐的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光彩。这种光彩,他曾经见过一次,就是在西华山下,他千辛万苦找到了她,他们时隔多年的第一次相见。
慕云实看着这样开心的常笙,也笑了。如今魔界危机暂过,很快这里的魔灵们便会回去——即便再艰苦,他们终究也忘不了自己的故乡。
就只有常笙,他没有家人。自己此去不知何时能够返回,而这里也需要人打点守护。不如就放常笙自由,让他在这里将摘星阁再次经营起来,可方便这里来往的行人,亦可在小藜回来之时,将此地恢复原样。
慕云实想着这件事,觉得甚好。她看着常笙很快从阶梯上飞奔而下,曾经稚嫩的少年也长成了健壮的小伙子。他手里举着一块牌子,远远地便朝着慕云实招手。
待走近,慕云实才发现,那牌子竟然是从前那块,保存的十分完好。她惊诧的抬头,看向常笙。
“我就知道大小姐舍不得这牌子,我也喜欢这摘星阁的名字。所以当时便问映照姐姐要过来私藏了。”常笙笑的得意。不知为何,他觉得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并非是魔界之王,不自觉连语气也变得随便起来,一改从前的恭谨,“你看,我猜的对吧。”
他足够高,平时虽寸步不离的跟在慕云实的身后,但是修炼却从未落下。此时一踮脚,一纵一跃,便将那“悬命阁”三个字拿了下来。他虽面上是个粗犷的汉子,倒也十分细心。轻轻将那牌匾放好,这才将那“摘星阁”的招牌给挂了上去。
站在阁楼之下,看着“摘星阁”三个字,两人都觉得十分舒适。将一切归位,现在还只是开始。
慕云实很快离开此处去寻虞瑾。虞瑾此刻正在山顶看望那里的魔灵。从明日开始魔灵们便要分批返回沙漠,在走之前,虞瑾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待慕云实走远,常笙才将那“悬命阁”牌匾拿起,轻轻用衣袖擦拭。这块牌匾是小姐心灰意冷之时亲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