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液管里的液体滴得很慢,严婉晴盯着那串晶莹的水珠,指尖在被单上反复勾勒着某个模糊的轮廓。-捖?本¢榊′栈` ?耕′欣.醉`全?
顾允谦刚走进病房时带进来的风还没散尽,雪松香气混着消毒水的味道,让她想起七岁那年在老宅的雪松树下,小男孩递给她的那只糖纸皱巴巴的橘子糖。
“陆院长说你醒了。” 顾允谦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金属外壳与木质桌面碰撞出轻响,“阿姨炖了燕窝,你试试。”
严婉晴没动,目光依旧停留在输液管上:“我昏迷的时候,总想起一些片段。”
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有个女人抱着我坐在雪松树下,手里拿着本画满银杏叶的本子,可我记不清她的脸。”
顾允谦揭开保温桶的手顿了顿。
他看着严婉晴低垂的眼睫,那排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极了当年齐之芳总爱画的水墨兰草。
“还有个男人在书房里砸东西,” 严婉晴继续说,指尖攥得被单发皱,“他喊着‘凭什么让她忘了’,声音很像……” 她顿住了,没再说下去。
其实她想说 “很像你父亲”。那个在梦里反复出现的背影,穿着深灰色西装,手里攥着相框,相框里的女人笑得眉眼弯弯,颈间挂着和顾允希同款的银杏叶项链。
顾允谦靠向椅背,双手交叉放在膝上。
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疏离了许多,翡翠袖扣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五¢4¢看¨书, *冕~废!跃_渎?
“记忆有时候会骗人。” 他的声音平稳得像结了冰的河面,“医生说你刚醒,容易产生幻觉。”
“可那不是幻觉。” 严婉晴抬起头,眼底有细碎的光在跳动,“我记得那本银杏叶本子的纸页边缘有个月牙形的缺口,就像…… 就像你书房里那本《植物图鉴》的扉页。”
顾允谦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本《植物图鉴》是齐之芳的遗物,扉页的缺口是他小时候用美工刀划的,除了顾家的人,没人知道这件事。
病房里陷入沉默,只有输液管的滴答声在空气里蔓延。严婉晴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明白了什么 —— 他知道那些记忆的存在,只是在刻意回避。
“我听说顾家有位威廉医生,” 她放软了语气,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专门帮人做记忆回溯治疗。你能不能……”
“不行。” 顾允谦打断她的话,声音冷得像冰,“婉晴,有些记忆忘了,反而是好事。”
他要怎么说呢?难道要说自己早就知道齐之芳的死和顾家也有关系吗?
齐之芳的遗物在他那么小的时候就出现在了家里,以至于后来帮齐瑞祥探寻真相的时候他根本不敢深挖!
他没有和顾铭诚挑明,顾铭诚也没有正儿八经找他谈过,那本植物图鉴说到底不过就是一本再普通不过的书。\墈?书/屋*晓¢说_蛧~ ^勉.肺?悦^读`
顾家经历了太多,他只想一家子聚在一起好好过,他知道顾铭诚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可我想记起来。” 严婉晴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总觉得那些记忆里有很重要的事,和我妈有关,和…… 和你们顾家有关。”
顾允谦深吸一口气,胸腔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看着严婉晴泛红的眼眶,那双眼睛里的执拗,依稀能分辨出齐之芳的影子 —— 明知前路是悬崖,也要一步一步走过去。
“威廉已经退休了。”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撒谎,指尖在膝盖上掐出深深的红痕,“而且记忆回溯有风险,当年……” 他顿住了,没再说下去。
当年接受过记忆干预的人,不可避免地陷入到了混乱之中。
医生说她的潜意识在抗拒那段记忆,就像现在的严婉晴,或许也在害怕记忆深处的真相。
严婉晴没再追问。她重新低下头,看着输液管里缓缓上升的气泡,像在看一场无声的告别。
她知道顾允谦在撒谎,但她不怪他。有些秘密像深埋地下的炸弹,谁也不知道引爆后会炸出多少伤痕。
“那我不找了。” 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燕窝凉了,你帮我热一下吧。”
顾允谦站起身时,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湿。他拿着保温桶走向门口,听到身后传来严婉晴的声音:“顾允谦,如果你想起那个雪松树下的女人,一定要告诉我。”
他没有回头,只是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