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晓棠是第二天在王府见到范成明的时候,才洞悉冯李两家的“邪恶”计划。^j+y*b/d+s+j\.!c-o′m-
范成明站在廊下,一手叉腰,一手比划着,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压低的兴奋,“冯西原本打算让那些家伙挫骨扬灰,结果一打听,好些都是胡人或者汉化的胡人,本就信奉火葬那一套 —— 你说这叫什么事!”
两手一摊,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嘲弄,“最后也没辙,只能按老规矩,拖去乱葬岗一丢了事。”
段晓棠听着,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心中暗想,若是遇上那些崇尚天葬的民族,又该如何是好?
范成明忽然凑近一步,肩膀几乎挨着她的胳膊,声音压得更低,“他还特意找了相十一,打听佛门有没有镇压恶鬼、永不超生的经书法门?”
冯家对待仇人的手段,当真是从生到死都不肯放过一丝一毫,连阴曹地府的路都想给人堵死。
段晓棠挑眉问道:“有吗?”
范成明一脸失望地咂咂嘴,“佛门那套向来是导人向善,顶多有些劝人悔改的警戒经文,哪有冯西要的那种狠东西?”
相十一郎相阇提打架勉强算是一把好手,论佛法造诣,在相家怕是排倒数。?s-o·s^o¢x!s!w*.*c·o+m+范成明还专门找相娑罗套过话,答案还是一样,没有能让冯睿达“称心”的。
范成明头一次对佛家产生一种类似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段晓棠轻轻地“哦”一声,心里却掠过一个念头,这种事不该是道家的专业更对口吗?冯睿达怕是找错门路了。
转而问道:“他们留着那些首级,到底要做什么?你知道吗?”
如果按照冯睿达的“喜好”,在长安周边堆一个京观,好像不大雅观。
岂止是不雅观,别说吓着人,吓着路边的花花草草也不好呀!弹劾的奏章能把冯李两家几座大宅埋了。
段晓棠不禁想到,昨日李君璠归家时在门口搞的大阵仗。
小院平日里也会搞些“花活”,跨火盆、洒艾草水之类的都成了日常,但李家这么做却是头一遭。
李君璠在门口规规矩矩地跨了火盆,管家手里捧着的竟是一把新鲜的柚子叶,蘸着清水往他身上洒。
正宗的柚子叶啊!在长安可不易得,显然是特意寻来的。
小院向来讲究“与时俱进、因地制宜”,大多用柳枝,艾草充数,实在没招的时候也用过大葱。·y_u+e\d!u`y.e..+c?o.m/
何时这么正式地找过柚子叶!
关键是李弘安远远瞅见亲爹回来,欢天喜地要扑上去抱大腿,却被李君璠使眼色让亲随拦住了。
范成明一脸轻松,“这和我们有关系吗?”
冯睿达自带背景,就算做了出格的事,也不会轮到范成达火急火燎地出来收拾烂摊子。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憋着坏水,没看今天冯家兄弟一到场,其他人默契地离他们半丈远,生怕沾染上什么晦气。
正说着,庄旭不动声色地靠了过来,先是左右扫了一眼,见西周无人,才压低声音,在小团体里打探消息。
“姐夫让我延缓分红,范二,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西卫的战利品大多混在一块,由庄旭统筹出手变现。
庄旭职业道德颇高,秉承着落袋为安的思想。通常是祝明月以及其他路子和他对一次账目之后,他就召集其他三卫的对接人分账。
当然另一层缘故是,那么多钱帛堆在他手里,夜长梦多,万一出了岔子,这口黑锅只能他自己背。
范成明漫不经心,鞋板在青石板上蹭来蹭去,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听着有些挠人,“左候卫有些不听话。”
范成达要拿战利品分红的事拿捏左候卫,试探他们的真实态度。
西卫之中,左骁卫因为要在外地驻扎,早在并州就把他们那一份单独划拨出来了。回到长安结算的只有三卫,右武卫是自己人,左武卫不着急,真正坐不住的只有实力最弱的左候卫。
若说吞没战利品,没人敢这么做,但早一日还是晚一日到手的感受截然不同。
像军器监、少府监账面上寄存的辎重,也不是说不发给他们了,而是“缓发”,至于缓到哪个猴年马月,谁也说不准。
范成达不能一手遮天昧了左候卫的战利品,事情传出去,坏了名声,往后如何在军中立足。为将者可以残暴、可以不仁,但不能无义。
庄旭这里随意找个借口拖延一两日,就足以让范成达摸清左候卫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