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事,朝中只有李东阳知晓。因为每次刘笑嫣来找夏冬月,都带着儿媳李萍儿。
李萍儿自然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父亲李东阳。
李东阳不是腐儒,很会办事。未来的皇后不舔白不舔。
夏冬月又被常家的女人们感动到了。
夏冬月眼泪婆娑的说:“干娘、小娘、二位嫂嫂。你们对冬月真好。”
刘笑嫣握着夏冬月的手:“我就你这么一个干女儿。我不疼你谁疼你呢?哦对了,这回护送你去应天的,是你的两位义兄。放心,他们一定会保你一路上的平安。”
夏冬月更加感动,心中暗暗发誓:若我能顺利跟皇上大婚,成为国母。定当厚待常家。
刘笑嫣提醒夏冬月:“三日之后你便要出发了。出发之前,你一定要去一趟慈宁宫,拜别张太后。”
夏冬月道:“可是女儿如今仍是民女之身。慈宁宫不是女儿想进就进的啊。”
刘笑嫣道:“有干娘在,你还怕进不了慈宁宫?到时我带你入宫。”
刘笑嫣这张脸就是后宫的通行证。好歹是张太后的义姐,十九年前还替张太后挨过一刀,到现在还留着疤呢。自由出入后宫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他们以为正德帝怕他们。殊不知,正德帝怕的不是跪谏本身,而是大明王朝官僚系统的停摆。
跪谏有多种实际意义。表达不满、逼迫皇帝,还有一条是罢工。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等到文官们真跑到乾清宫搞跪谏之时,便是朝堂大地震、大换血之日。
傍晚时分,常府。
尤敬武的大舅子严嵩来了常府。他是来辞行的。
严嵩最近害了一场大病。原本体格健硕的他,瘦得只剩下了七十多斤。无奈之下只得跟请求吏部那边准许他停官、告长假。
客厅之内,常风为严嵩感到惋惜:“皇上让黄元、破奴推荐一批熟悉的青年才俊。破奴已经跟皇上举荐了你。可惜可惜,这节骨眼上你竟生了这么一场大病。”
严嵩苦笑一声:“人生的得与失,不过是平常事罢了。命里无时莫强求。”
“这场大病让小侄想明白了,什么官位、名禄都是虚的。好好活着才是实的。”
常风点头:“说的没错啊。你只管回乡好好养病。”
“哦对了,你要回江西分宜。正好敬武、破奴他们要去应天公干。你可以坐他们的官船,捎你至应天。官船是一千料大船。坐着总比小舟安稳些。你本就生了重病,可经不起小舟颠簸。”
常风所说的“料”是大明船只的排水量单位。一千料大致等于后世的五百吨排水量。
严嵩摇头:“小侄南行归乡乃是私事。怎能坐官船?公器私用,极为不妥。小侄还是雇一辆骡车南行吧。”
二十六岁的严嵩是个大公无私、清廉自守的优秀青年官吏。
谁能想到,五十年后他成为一代权奸,贪污巨万。
不过严嵩再能贪,也不是嘉靖朝的第一贪官。他积攒的家产,不过是徐阶的十五分之一而已。清流领袖、文官楷模徐阶,光是江南良田便巧取豪夺了二十四万亩.自然,这些都是后话。
常风深感遗憾:“正值皇上用人之际。你这样清廉自守的好官,却因身染病疾不能得重用,着实可惜。”
严嵩笑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亲家公,小侄就此作别。咱们后会有期。”
本来常风认为,严嵩回乡养病至多一两年也就回朝了。他怎么会想到,严嵩这一回乡就是整整十年
送走严嵩后不久,常破奴跟尤敬武回了府。
常风跟他们说了严嵩回乡的事。
常破奴亦感到惋惜:“真是太可惜了。前一阵皇上让我举荐一批年轻些的官员。我还把严嵩的名字写进了名单里。”
“名单之首是我的同年翟銮。皇上召他入宫谈了半刻功夫,便给他升了两级。从翰林院编修升到了刑部做主事。”
刚才常风说得很对,正德帝急需用人。
常破奴是正德帝幼年时的伴读郎,深受他信任。正德帝身边的心腹之人就那么几个。想挖掘人才,就得靠常破奴等心腹推荐。
半个月前,常破奴一口气推荐了三十多人。都是弘治十八年、弘治十五年殿试题名的青年官员。
正德帝抽出时间,分别对这批人进行单独诏对,若可用便连升两级甚至三级,破格提拔。
可惜严嵩正在病中,未能入宫面见正德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