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的女人。
她坐在轮椅上,右腿空荡荡的裤管用别针别着,眼神呆滞地盯着电视里的卡通片——和哥哥看的是同一个频道。
饭桌上,父亲不停地给小芳夹菜,像在喂养一只珍贵的育种母鸡。
“小陌,来,给你媳妇盛汤。”母亲推着哥哥的手。
顾陌迟钝地眨眼,嘴角挂着晶亮的口水。
她拿起汤勺,却直接送进自己嘴里,然后咧嘴笑了。
小芳突然尖叫起来,抓起饭碗砸在地上。
顾宏看见哥哥吓得钻到桌底,像只受惊的动物。
“没事没事,慢慢来……”
母亲强笑着收拾碎片,朝顾宏使眼色,“阿宏,你嫂子就是刚到咱们家不习惯,带你嫂子去外面透透气。”
顾宏推着小芳出去,他忍不住问小芳。
“你……想嫁给我哥吗?”
小芳的嘴唇蠕动几下,突然流下一行眼泪:“我爸说……嫁过来能吃饱饭。”
如他这样身体健全的人,都身不由己。
如小芳和顾陌这样的残疾人,又哪里来的什么尊严?
顾宏心情复杂,在手机上搜索“残疾人被迫婚姻”,跳出的法律条文冰冷而遥远。
就像他每次试图和父母讲道理时,那些被亲情绑架的常识。
当天晚上,顾宏推开顾陌房间的门。
顾陌正盯着自己扭曲的手指发呆。
到顾宏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抗抑郁药盒。
“哥……”
顾宏蹲下来与轮椅上的顾陌平视,声音沙哑,“我再试试跟爸妈谈谈。”
即便父母为顾陌付出了那么多,可他们也从未尊重过他。
顾陌突然抓住顾宏的手腕。他多想告诉这个为哥哥付出一切的年轻人:没用的,原身试过那么多次了,都没用的。
但残缺的脑神经只允许她发出含糊的“啊啊”声,口水顺着嘴角滴在兄弟俩交握的手上。
“别担心。”
顾宏用袖子擦掉哥哥的口水,挤出一个笑容,“我去去就回。”
很快,争吵声就传了进来。
“你哥虽然残障,难道就不配拥有完整人生吗?”
父亲的声音像钝刀锯木。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你们考虑过遗传风险吗?”
顾宏的辩解虚弱无力。
“你就是怕担责任!”母亲突然拔高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要不是生了你,我们至于这么操心吗?”
顾宏,“……”
如同无数次那样,他的反抗再一次失败了。
父母的施加下来的枷锁,让他完全喘不过气,最后只能妥协。
彩礼钱最终还是给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