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计得逞,不仅你会是死罪,侯府也难辞其咎。但朝堂之上的势力相互制衡,就目前来看,局势变动还时机未到。皇上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定远侯一族与赵氏一族两败俱伤。”
“所以?”君瑶侧首。
“所以,公主惨死一案,不能立刻按太后和赵氏一族的意愿立刻断案,至少要先查明真相。而这个查案的人,却不能是与两边有所牵连的人。”他眉目微沉,神色有些凝重,继续说:“这案子无论如何查,真相到底如何,都会受到掣肘,且不免会得罪赵氏一族与侯门。其余官员,又无法揣摩皇上真正的意图,所以要么隔岸观火,要么静观其变。”
君瑶慢慢回味过来,静听他说道:“所以,皇上最终认为,还是由你来查此案比较妥当。”
她只是刑部的一个胥吏,不与朝堂中的任何势力有所牵扯,又不必顾忌皇帝的权衡图谋,甚至可有可无,还握有案情的基本资料,自然比他人更合适。朝中的人也乐于听到这样的结果。
因此,明长昱必须救她出狱,否则她的身份就会露出破绽。她现在不能再留于侯府做他的未婚妻,而该是回到刑部,去查案。
他踌躇着,轻握住她的手,目光轻垂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漫然轻声道:“吃过这顿饭,你就该回去,听候圣上旨意了。”
皇上的诏书,很快就会下达到刑部。
君瑶的心不由一荡,心绪如风中翻滚的云,还有些酸涩。她凝神静思,又追问:“即便如此,皇上轻易放了有重大嫌疑的侯府未婚妻,要如何才能堵住他人悠悠之口?”
他陈述利害,与她解释那么多,应该是让她有所心理准备。君瑶最怕的,便是侯府为救她,付出了她难以估量的代价,若真是如此,她倒是……宁愿自己被关在牢中。可转念一想,这一步步,一桩桩一件件,完全由不得她自主。
明长昱紧扣住她的手,掌心的温热几乎将她包裹住,他说:“母亲拿出了丹书铁券。”
君瑶愣住,呼吸忽而变得有些沉郁。丹书铁券,是何等权威重要,不临到最后一刻,谁会轻易出示?她哑然沉默,甚至无措木讷,不该作何反应。
“这是母亲的决定,”明长昱比她自在许多,他眉清目朗,笑意温和,依旧如一株闲散云雾里的松,漫漫然说道:“反正丹书铁券,于我们来说,也没多大用处。”
君瑶再次失语,心中所想,却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偿还侯府的情了。
她目光流转思索,明长昱淡淡一扫,就能猜出她心头所想。他倾身靠近,额头轻轻放在她肩上,温声道:“若真想偿还恩情,不如以身相许。”
君瑶愣了愣,轻轻捧住他的脸,凝睇端详着他的眉眼,咬牙道:“你真傻。”
他舒展而笑,快速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发现她睫羽轻颤,苍白的脸色慢慢晕红,心神轻荡,低头吻住她的唇。
这顿饭,吃得有些久。侍女们来收拾杯盘时,饭菜都已经凉透了。
君瑶轻轻抿着唇,心跳依旧难以自抑地加速跳动着,生怕别侍女们看出端倪。待人都退出房后,她才故作镇静地向明长昱要神女拜月绣。
这幅绣品,在出现血符咒之后,险些被公主命人销毁。好在柔太妃早有预料,在被销毁之前,将绣品暗中藏了起来。待明长昱赶到公主府后,柔太妃便将绣品交给了他。
君瑶说:“柔太妃倒是盯得紧。”
血符咒出现后,气氛紧张压抑。君瑶也时时刻刻盯着这绣品。众目睽睽之下,永宁公主当然不好安排人销毁,定然是在众人散去之后,她便立即命人将其销毁。
明长昱说:“还有件趣事,”他将绣品展开,虚虚指了指血符咒之下的生辰八字,说:“柔太妃将绣品交给我时,告诉我这生辰八字,是永宁公主前驸马温云鹤的生辰。”
君瑶愕然:“她如何知晓?”
明长昱说:“她说永宁公主成婚之时,礼部的人曾询问过她婚礼的礼制,她借此得以见到了永宁公主与温云鹤的生辰八字。”
君瑶半信半疑:“柔太妃作为后妃,有机会协助太后准备公主的婚礼是有可能。但一个生辰八字,她如何能记这么久?”
明长昱不由一笑:“柔太妃说,其实温云鹤的生辰,与永宁公主是八字不合的。那时交给钦天监的,是晚了一个时辰的八字,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永宁公主铁了心要与温云鹤成婚,在得知自己的八字与温云鹤不合时,立刻恳求柔太妃帮忙,将温云鹤的八字稍作改动,如此,婚礼才顺利进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