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说着说着,便又说到了自己已故的结发妻子徐氏,面上一片黯然,低头喝起了闷酒。*x-i,n_x¨s¨c+m,s^.¢c\o′m\漪乔想起他方才说他为亡妻写了一首悼诗,叹息道:“唐公子要节哀顺变,想来公子与尊夫人甚是恩爱,可否告知那首悼诗的内容?”
唐寅低头饮下一口酒,惨淡一笑,目露怀念:“‘凄凄白露零,百卉谢芬芳。槿花易衰歇,桂枝就销亡。迷途无往驾,款款何从将?晓月丽尘梁,白日照春阳。抚景念畴昔,肝裂魂飘扬。’让姑娘见笑了。”
“‘迷途无往驾,款款何从将’……”漪乔重复念着这句,又想起了她不想触碰的心事,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她会不会有朝一日也变成唐寅这个样子?
“莫要再提这些伤心事了,”都穆笑着出声打破沉静,转头对唐寅道,“伯虎兄,难道你还想让徵明作诗嘲讽一番不成?”
唐寅似乎想起了什么窘迫之事,讪笑了一下,又摇头叹道:“父亲临终前还对我放心不下,恐我这性子难成家难立业……罢了罢了,不提了。”
都穆笑道:“诶对,这就是了,不如用心科举,考个功名也算是告慰亡亲的在天之灵了。/我?得.书¢城~ ?埂+辛¨蕞¢筷¢想伯虎自幼便博雅多识,才名远扬,十六岁得童生试第一,补了苏州府学生员,可谓前途无量,只是伯虎兄日子过得太逍遥了,若是肯花工夫在科举上,凭着伯虎的本事,恐怕状元郎都是手到擒来的。”
唐寅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又振奋起来:“玄敬兄说的是,我整日浑浑噩噩,也对不住亡故的亲人,我不能让他们死不瞑目,我定要拿个功名光宗耀祖。”
见唐寅和都穆兴致勃勃地说起了科考,漪乔忽然想起一件事——唐寅后来出了个科场舞弊案,毁了前途,五百多年后世人对此仍是议论不休。可是唐寅怎么会舞弊呢?她当初就不信,眼下见了真人更不信了。他那样骄傲的人,不会做出这等事来的。那是怎么回事呢?这案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应该是祐樘亲自过手的……
“姑娘为何总是走神儿呢,可是瞧着天色晚了要归家?”唐寅忽然转向她问道。
漪乔笑道:“这倒没有,我出门前跟夫君打过招呼的。-如`文!网· ~最/薪′蟑?結,哽·歆/哙/”
唐寅盯着她瞧了瞧,忽然别有深意地笑道:“哦……我明白了,姑娘的夫君惧内对不对?”
“啊?”漪乔愣了愣,哭笑不得,“此话怎讲?”
唐寅一脸笃定道:“若是不惧内,怎会放任姑娘出门呢?瞧姑娘的穿着打扮,想来出身不俗。越是高门大户越是看重那些劳什子的规矩,姑娘能独身出门又能做主与我二人来酒肆,可见并不惧怕夫君责难。姑娘能如此率性有胆气,难道不是因着令夫君惧内?”
漪乔失笑连连,忽然起了恶趣味的心,煞有介事地道:“哎,这都被唐公子瞧出来了。其实啊,我也是这么觉着的,只是我夫君总不肯承认。”
一旁侍立的锦衣卫默默把头低了低。
“姑娘驭夫有道啊,”唐寅哈哈一笑,“这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来……姑娘是命妇吧?可曾入宫朝见过皇后?回头可以和皇后切磋一下。姑娘这般,不知与当今皇后相比,谁更胜一筹呢……”
漪乔正喝着茶,闻言差点被呛到,笑着抬头道:“唐公子此话何意?”
唐寅手里随意甩着一双筷子,大大咧咧地靠坐在椅背上,朗声笑道:“若问普天之下何人惧内称最,我必答曰非当今圣上莫属也。身为帝王,竟然将后宫都废了,只独独守着一个皇后,这可真是旷古烁今的奇事一桩,不是惧内是什么?”
漪乔注意到锦衣卫脸色冷峻地拿眼睛瞥了唐寅一眼,抿唇笑道:“唐公子未免出言太过大胆了,竟然给陛下安了个天下第一惧内的名头,不怕传到陛下耳朵里?”
唐寅不以为意地笑道:“诶,此间只你我几人而已,怎会传到御前去呢。再者说了,惧内多半是由于爱妻,我给圣上封的这个名号,实则赞他乃天下第一宠妻爱妻之人,圣上何等英明圣哲之人,纵然知晓了也不会治罪于我的。”
漪乔颔首而笑,道:“唐公子倒是机变得很。”她忽觉唐寅若是真的被毁了前程实在可惜,心里琢磨着帮他在大明第一大雇主面前留个好印象,说不得将来可以改写他的命途。她一面思量对策,一面和唐寅都穆二人闲话。
“听闻唐公子精善画技,可否请公子作画一幅相赠?”漪乔突然插话道。
除了诗书琴之外,祐樘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