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乔从声音分辨出眼前这位就是方才那个跟她道歉的人,也正好确定了她方才的猜测。\小_说+C?M,S, ?耕?芯\醉~全¨她来了点精神,不由重新将对方打量一番,面上逐渐浮现出一丝惊异之色。
一身石青色绵绸直裰直盖到脚面,两只衣袖肥阔似布袋,腰间悬着一个鼓囊囊的缎面小荷包,也不知里面装着些什么。他头上戴着眼下极为时兴的春秋罗帽,手里拿着一把沉香木雕漆细骨折扇,随着他动作的起落,淡淡的沉香味悠悠传来。漪乔不知自己的眼光是否变刁了,她认为他的容貌只可称中上,面型上圆下狭,三绺微髭绕唇,一双眼睛倒是神采焕然。然而漪乔惊异之处并不在他的容貌——她感到惊讶的是,他鬓边竟有一小撮白发。
难道她猜错年纪了?
漪乔疑惑间,也有些失望。她觉着唐寅纵然不是什么惊艳的美男子,好歹也要是个姿容俊雅的翩翩佳公子,如此才衬得上他倜傥风流的名头和做派,那白发是怎么回事?思及此,她心里又犯起了嘀咕:难道这人只是表字和唐寅撞了,其实不是本人?
“姑娘认识鄙人?”那人挑眉道。+6\k.a!n?s¨h\u,._c¢o/m+
漪乔回神,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试探着问道:“敢问公子,可是姓唐名寅?”
对方哈哈一笑,道:“姑娘果然认得鄙人。”
“看看,伯虎兄的名头都传到京城了。”与他同行的那人也挤了过来,看了看漪乔,又看了看唐寅,笑着捋了捋胡须。
漪乔有些尴尬,敛衽还了一礼,淡笑道:“先前对唐公子的才名有所耳闻,是以知晓唐公子的表字。”
唐寅得意一笑,把玩着手里的折扇,问道:“伯虎是早先的表字了,唐某人后来又取了一个,姑娘可晓得是什么?”
漪乔想了想,答道:“子畏。”
唐寅闻言笑得愈加得意,“哗”的一声甩开折扇:“不错,确是子畏。今日与姑娘有缘,不如结为朋侪,日后相称,姑娘可直接唤我子畏。”
漪乔闻言失笑,暗道他这俨然一副他乡遇粉丝的模样。
“诶”,唐寅笑着摇了摇食指,“姑娘不要笑,我唐某人结朋交友向来不拘男女老幼,随性而为,与女子相交为友在我看来啊,算不得什么。·我?地+书?城/ !首·发_还未请教,姑娘如何称呼?”
漪乔瞥见一旁站着帮她挡开人潮的两名锦衣卫此时嘴角齐齐抽搐了一下。她思忖了一下,认为似乎让他称呼她某夫人比较合适,但她夫君的姓氏可是国姓,此情此景,她总觉得在眼前这两位面前说出来不太妥当。不过她在想到朱夫人这个称呼之后,倒是忍不住笑了笑。她身边每日不是大猪就是小猪,真是掉猪堆里去了。
她正想着要不要就此告辞走人,却听唐寅又道:“也不知是哪两家勋贵,竟在闹市上聚众群斗。啧啧,瞧这闹的唷。”
漪乔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便见前方两伙人各抄家伙正打得不可开交,从装束看,应当是一群家奴。有些人已经打红了眼,拿出拼命的势头,嘶喊声咒骂声不绝于耳,地上一片狼藉,到处散落着鞋帽和断裂的棍棒,上面还沾染着血迹。街道两旁的铺面也遭了池鱼之殃,米面行里的粮食撒得满地都是,掌柜和伙计们在一旁苦求两方罢手,却没一个人理会。过往的百姓饶有兴致地围拢过来看热闹,将两旁的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漪乔微微蹙眉,暗道闹得这样不可开交,怕是要惊动顺天府尹了。
“此处真不是说话的地儿,”唐寅四处瞧了瞧,执扇对着左后方一家酒肆遥遥一指,“姑娘不如随我二人先去那里避一避,等那帮人消停了再赶路不迟。”
漪乔看着前方混乱不堪的场面,想想反正眼下也走不了,还要等着锦衣卫回话,加之她好容易遇到个历史名人,倒是起了些八卦的心思,是以便应了下来。
唐寅在酒肆二楼选了个雅间,很是大方地点了好些酒菜。他转头见漪乔透过半敞的牖户看着外间嘈杂的人群,笑着上前招呼道:“姑娘莫要拘谨,我与玄敬都是随性之人。”
他方才已然做了介绍,与他同行的那人名叫都穆,表字玄敬。对于这个名字,漪乔并无印象,她原本还以为那人是文徵明或者祝允明。
远处有一锦衣少年打马而来,身后跟着一帮小厮。那少年赶到混战的人群前时,以手叉腰,扬起马鞭骂骂咧咧的,耀武扬威地一挥手间,跟来的小厮也抡起手里的家伙加入了战阵。一时间,场面更加混乱不堪。由于漪乔离得又远又偏,所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