祐樘方才一时起意想看看漪乔会如何应对,如今见她聪明地避难就易,答得轻巧自如又头头是道,眸中闪现出一抹激赏赞许之色。?白\马′书.院~ ^追^蕞^歆_蟑/截\
不过,漪乔并未注意到这些,只是对着那首诗,面上一片若有所思:“只是依诗来看……本宫多问一句,沈尚仪在进宫之前可是有心仪之人?”
沈琼莲静默片刻,继而缓缓吐出了一个“是”字。
漪乔看着沈琼莲微微垂首的样子,眸光一转,沉吟着道:“其实也不必太过伤感,再过一两年沈尚仪就可以出宫返乡了,到时说不得还可以再续前缘。”
“前缘,”她似是忆起往事,微微苦笑,“臣也不知那算不算前缘。或许……他根本就不记得那桩事。”
漪乔目光微敛,浅笑一下:“能让沈尚仪挂心至此的,想来是极优秀的男子。只是若实在无缘,也强求不来。‘一春从不寻芳去’可不成,出去走走寻访春意,兴许能发现更阔大的天地。”
沈琼莲微微怔住——皇后这话似乎跟陛下方才的话很是相像,只是皇后的意思比较直白。′鸿¨特?晓-税`惘′ ~罪′薪_漳·结?埂¨新?快-那陛下是随口一说,还是确有深意呢?
她如何不想跳出来,能跳出来早就跳了,不至于如眼下这样越陷越深。她如今只寄希望于出宫之后能够渐渐放开。
可若真就这样离开,她又有些于心不甘。有些事情,总还是想试一试。
然而她可以在他面前肆意挥就锦绣文章,在他面前畅快地侃侃而谈抒发己见,却始终不敢将心底的那个秘密坦然道出。她怕等她跟他言明之时他会将她调离甚至遣出宫,这样她就连多看他几眼都不能够了。而且她身为女子,这样的举措未免太过大胆,况他身份尊崇,她始终有顾虑。
但那秘密似乎已经变成了胚芽,近来越发有破土而出之势。
终有一日,她会下定决心,说出早就想说的话。这样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实在不像是她的作为。
沈琼莲烦躁地深吸一口气,出了思政轩后,又忍不住停步回头望望,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
目送着沈琼莲随同众人离去,漪乔面上一片思索之色。/r+u\w!e+n¢.·n+e,t′一直到最后出去的两名宫人小心地掩上门,室内的光线暗了暗,她才调开目光,这才发现祐樘正站在一旁盯着她看。
没了外人在旁,漪乔说话也就没什么顾忌了。她朝他眨眨眼,明知故问道:“你盯着我瞧做什么?”
“难道要盯着别人看么?”他答得理所当然,一副“不看你看谁”的样子。
漪乔一噎。她情知他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可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回嘴。
她随即想起方才的事情,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对了,陛下的艳福可不浅啊……”
“嗯,”他温柔含笑地注视着她,“能娶到乔儿,确实艳福不浅。”
漪乔脸色一红又一黑:“别装糊涂,你说,那情诗是怎么回事?”
“那是她不小心夹进去的。”随后,祐樘将事情的大概跟她讲了一番,漪乔听后却不以为然,撇撇嘴道:“那可不一定,没准儿她是故意的。就算不是故意的,对于情诗被你看到大概也是乐见其成,反正是在写你。”
祐樘笑道:“乔儿怎就如此笃定她诗中所思之人就一定是我?”
“最后一句不是写着呢嘛。那诗怎么写的来着,”漪乔边回想边有感情地背诵,“‘豆蔻花封小字缄,寄声千里落云帆。一春从不寻芳去,高叠香罗旧赐衫’。哎呀,豆蔻花封的、娟娟小字写就的书信呐,多精致别巧的心思,这得承载着多少相思爱恋啊。而且豆蔻花,多明显的自喻……你看,因对爱恋之人思而不得,惆怅得连对大好春|光都提不起兴致了。你以前赏赐的衣服还叠得整整齐齐存着呢,只是光赏衣服了,要是你的人也能顺便打包送了就完满了。”
祐樘哑然失笑,道:“那不是还有一句‘寄声千里落云帆’嘛,那人该是在千里之外呢,乔儿方才不是也问了么?她在进宫之前就有心上人了。”
“可以是虚指啊,咫尺天涯嘛。至于我那问题,”漪乔揶揄地看着他,“陛下难道忘记了,我们第一次遇见沈姑娘是在宫外么?那时候她也还没进宫。不过你那时候易了容诶,易成那样居然也能被人家姑娘看上……啧啧,陛下着实不简单啊……”
祐樘突然申指勾了勾她的鼻尖,挑眉道:“乔儿晨起是用醋盥洗的么?开口就这么大的酸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