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韦氏态度分外坚决,她向来认为人须在险恶环境中摸爬滚打才能练就真本事,总是活在他们的担忧中一辈子都难成大器,口气更是坚决:“你考虑好了吗?要是怕,早点开口,我不会为难你。”
朱桓攒眉想了想,再抬头时看向母亲的眼神坚定无比,像是在一瞬间长大:“母亲放心,儿子要是不弄出个样子便不回来见母亲。”
韦氏气得发笑,这混账小子打定主意不愿意在读书上费功夫,也不好再说什么,笑道:“你可别到时候连你阿姐都不如。”
翠翠新得的那间铺子已然收拾妥当,待开年了在细细布置一番就能开门做生意了,也是好事一桩。想到往年赵家兄妹会凑过来一起过年玩闹……
管家打断几人谈笑,笑道:“赵家公子差人送了礼来给主子们拜年,说家中有事不便来府上叨扰。”
韦氏看了翠翠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没想到好好的几个人居然会弄成今天这样子。她相信赵言是想来的,只是顾及着翠翠罢。而此时赵言确实在朱府外面,圆月清辉照在他身上更显清冷寂寥,街上偶有喧嚣,不过是片刻功夫就隐去了,接着便是响不完的鞭炮声,去年他们还一起鞭炮来着,翠翠紧紧捂着耳朵躲得远远的,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露出一口银牙,快活的样子让他酥了心。那个时候他就想和朱伯父提亲,可又念着她心性尚小……谁知这才多久,他们已然走到了这种境地。
“公子,夜凉如水,仔细伤身。”温温雅雅的嗓音,近来听得不算少,他本来是想让翠翠知晓了心中会生出那么一点难过的,只是他想多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程路遥轻笑一声:“公子可是忘了,这府中的翠翠小姐可是我的东家,过年了,总得来拜个年的。”
赵言点了点头:“那你忙着吧,我先走了。”
其实赵言与她在一起时多的是这种客气,外面的人便是将他们传得多么不堪他也只是笑,而掩藏在笑下面的是无尽的悲凉。她想问他既然这么难过,为什么就这么放弃?她问不出口,大抵情意深重的人不愿意向身边人透露他最真实的感情,明明已经痛得难以呼吸,却还强装镇定,这个男人,强撑什么呢?
“罢了,明儿再来也成。月色正好,路遥便陪公子走着一趟。”
那条繁华的街依旧灯火明亮,零零散散的人走在街上,清冷的很。
“程小姐早些回去陪家人吧,我还有事情去办。”
程路遥听到他疏离的话,毫不掩饰其中的不耐烦,他对另一个深情对别人又何尝不是无情?盈盈福了身:“路遥便先告辞了。”穿过那条黑暗的小巷子便能回去了,她直接转身走开,才三步远就听他无奈叹息地声音响起:“罢了,你个弱女子我总归不放心,好歹也是朋友一场。”
此后他们未再有交谈,走到味香斋,阿秀等在门口焦急无比,看到她赶忙迎上来:“姑娘作何要这般急的去朱家,便是明儿去也不算迟,那翠翠小姐也不安排顶轿子送送姑娘,着实小气。”
“混账!主子是你这等丫头能胡乱编排的?”温润清冷的声音陡然变得阴沉渗人,足足吓了未看到他的阿秀一跳。
程路遥扯扯嘴角,这个人到底是有多疯魔,竟是连旁人说她一句坏话都不能忍受,赶忙安抚道:“阿秀并无恶意,公子莫恼,我回去教训她便是。”
赵言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开,浑身上下都是掩不住的怒气。
阿秀待他走远了才抚着胸口,低叫着吓死了。
程路遥白了她一眼,笑道:“看你以后还敢这么冒失。那位公子最放不下咱们家的翠翠小姐,你这般说,他不曾赏你巴掌便是便宜你了。”
阿秀扶着她往回走,委屈道:“阿秀方才也是等得心急,姑娘这些时日常同那赵公子在一处,当他是有心于姑娘的,却不想这样的人,你往后可要离他远些才好,没得平白污了名声。”
路遥扯了扯嘴角,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笑不出来,她知道程静晚是喜欢他的,所以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大抵情字就是这么玄妙的东西,让她不知不觉的失足掉落进去,可是种种原因推着她往前走却又阻拦她继续往前,这种矛盾的情愫,在她心海中掀起滔天海浪,久久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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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房院里时时传出阵阵笑声,而二房家宛如跌落在冰窖中,鲜少有人开口,赵氏替照哥儿布好菜叮嘱他吃得慢点,脸上也看不出有半分不快,唯有朱二爷长吁短叹,苦大仇深的模样。
老夫人斜眼看他这副要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