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都不让进?真是岂有此理。
但生气也没办法,滑台城防坚固,硬闯也闯不进去。贺拔胜只好带着部下在城下背风处稍事休息,打算等天亮再去找郑先护理论。
现在已是入冬的天气,夜里温度很低。贺拔胜的部队急着赶路,没带太多给养和御寒的装备,夜里冻得哆哆嗦嗦,根本没法休息。大家纷纷找贺拔胜抱怨。
贺拔胜的火也越来越大,心说郑先护你等着,看我明天怎么跟你算账。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结果没等贺拔胜进城,尔朱仲远的部队就打过来了。
贺拔胜这边的人冻了一夜,很多人连马都上不去了,人数又太少,根本没办法抵挡尔朱仲远的大军。滑台城里的郑先护依旧紧闭城门,完全没有出兵救援或掩护他们进城的意思。
大丈夫死则死尔,但这种情况下死了算啥?本来一腔热血想报效朝廷,现在朝廷居然这样对我?
贺拔胜一怒之下,不打了,领着部队直接投降。
大家本来都很熟,投降了就还是好同志,尔朱仲远很高兴,命人好好招待贺拔胜。
这也正好做实了郑先护的猜测。郑先护非常得意,幸亏自己料事如神,没让贺拔胜进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算得准也没用,本来就打不过尔朱仲远,现在贺拔胜又投过去了,后面的仗更不好打了,不知道滑台还能坚持多久。
事实证明郑先护想多了,他压根就不需要坚持很久,因为没过几天,身后的洛阳就被尔朱兆打下来了。
尔朱兆是绝对武力的信奉者,没有战术,就是硬打。他准备好之后,领兵南下太行陉,于十二月初一直接攻打驻扎在丹河的官军。
太行陉是太行八陉中的第二陉。作为唯一以太行本名来命名的陉,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太行陉阔三步,长四十里,孔道如丝,蜿蜒盘绕,是从上党南下洛阳的必经之路。陉中的丹河天井关更是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所谓“形胜名天下,危关压太行”。
奉命在这里扼守的是行台源子恭。
源子恭是源子雍的弟弟,本身的战斗力也还可以。但手下的将官就有点拉垮了,面对尔朱兆的强大攻势,都督崔伯凤战死,都督史仵龙被吓破了胆,直接开门投降。源子恭见关隘已失,只好领兵退走,结果又被尔朱兆追上杀败,部下散尽,源子恭单骑逃回洛阳。
尔朱兆突破太行陉之后,倍道兼行,仅用了一天时间就杀到黄河北岸河桥边上。
河桥在已在两个月前被李苗领人给烧断了,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重修。看起来尔朱兆只能就此止步,在黄河边看着洛阳城干着急了。
元子攸也是这么认为的,或者说是被人误导这么认为的。
误导他的人是华山王元鸷。
元鸷就是河阴之变的时候,陪着尔朱荣登高看热闹的那位禁军首领。元鸷暗地里一向亲附尔朱氏,但他掩藏得非常好,兼有皇室宗亲的身份,所以一直没有被元子攸怀疑,还是让他担任护军将军和领军将军,也就是禁军总司令。
元子攸在尔朱兆攻打太行陉的时候,本打算亲自率领禁军去迎击。反正就这点家底了,现在不用什么时候用。
但元鸷劝阻了元子攸,说皇上您不用太紧张,安心在洛阳城内呆着就好。就算太行陉守不住,咱北面还有一条黄河呢。河深万仞,尔朱兆就算长翅膀也飞不过来。
元子攸信以为真,放松了警惕。他把京城的防卫工作交给元鸷全权负责,自己继续安心去下大棋。
元鸷直接把黄河南岸的守卫都撤了。
元子攸忘了,现在是冬天,黄河水量少,不要说万仞,水浅处连一仞都不到,刚能没过马腿。
河水虽然冰冷刺骨,但稍微防护一下还是可以忍耐的。尔朱兆率军从河桥西侧涉水过河,半天不到就全军抵达黄河南岸,速度之快,洛阳城内根本没有发觉。
十二月初三,狂风大作,黄沙漫天,尔朱兆的大军在风沙的掩护下,直抵洛阳城下。
本来以为需要攻城,结果到了之后发现城门根本就没关。
不用说又是元鸷干的。
尔朱兆大喜,领着部队一路杀到宫城门外。
直到尔朱兆的部队扣打宫门的时候,值班的守卫才发现大事不好,本来想放箭防守,但风沙太大根本没办法瞄准。元鸷一见差不多了,领着亲信把守卫驱散,开门迎接尔朱兆的大军进入皇城。
洛阳连同宫城就这样在元鸷的配合下,被尔朱兆兵不血刃轻松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