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地求她告诉他她所知道内情。她没办法昧着良心再向父亲隐瞒,她不忍心见父亲脸上眼内无尽的痛苦,但求上帝原谅她的自私——自私地想令那个家不至于分崩离析。
父亲听完她的讲述后,以手掩面,黯然神伤,自责不已。
自那日之后,父亲天天来非佛的工作室等她。他说,他不能直接去单家,因为单家爱非佛,他不想给单家带去任何的苦恼。所以,父亲只是瞒着母亲,风雨无阻地来等非佛,想告诉她真相。
当辛容送水果茶进来的时候,非佛叫住她。
“辛容,麻烦你再到街口的广东食肆替我买两份白鳝粥,两笼虾肉水晶饺,还要皮蛋拌豆腐和麻油腌脆瓜。”她觉得晓荷和父亲似乎有许多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似的。
“恩。”辛容乖巧地退出去并替他们带上门。
“非佛,我——我的确是你的父亲。”江儒痕的手颤抖得几乎连杯子都握不住。
非佛暗暗叹息,原来激动的人,不独她一个。
“江先生——慢慢说,我有大把时间听您细说从头。”她低语。
江儒痕父女的眼光齐齐投向非佛,似是听见了大赦天下的圣旨半带着难以置信与欣喜若狂。
非佛真正叹息一声,三人中总要有一个人保持冷静罢?她已经躲在非神怀里狠狠大哭了一场,也闭门谢客好好整理过了自己的心情。现在,换她来扮演听众了。最初的惊诧过后,如今剩下的,是想获悉真相的理智。
“可以把一切都告诉我吗?”她娇软的声音听起来与其说是带着些无奈的命令,弗如说的掺杂着认命的请求。谁叫现在她才是最镇定的人呢?
江儒痕抖着手啜了一口热茶,深呼吸,两眼热切地盯着非佛。
“你很象你的母亲,一样美丽得仿佛拥有自己生命的卷曲长发,一样清澈明亮的眼睛。虽然你已经整过容了,可是,晓荷给我看了你以前的照片,你与你母亲,十足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所以,她是你的情妇?”非佛语出惊人地问。她知道她的生母决计不会是江儒痕的太太,她也太知道自己少女时代被人指为“狐媚子”脸是什么样子的。
“不!”江儒痕发出一声暴喝,神情十分激动地否认,然后他又喝了一口茶,稳定情绪。终于,他抹了一把脸。“非佛,你决不可以这样误解你母亲。她——是一个极美好的女人。”
江儒痕脸上显出回忆的淡淡幸福神色,一下子似又年轻了起来。
非佛与修女静静聆听这一段她们所不知道的往事。
“你母亲,叫寒澈夜。没错,她有一个与她美丽妩媚长相完全相反的冷冽名字,她甚至有一个你绝想象不到的工作——插画画家。她在当时,小有名气。但因为太过美丽,很受一些女性画家的排挤,只是以她的性格,全不将她们的敌视放在心里。所以,她的名声在当时并不如她的人那般美好。她象一个吉普塞女郎,流浪却又尊贵骄傲。这一点,你大抵也象她,至少,你继承了你母亲的艺术天赋。”江儒痕淡淡笑了笑,他们的女儿啊。“我是出版商,在与你母亲商洽出版画册的过程中,渐渐认识了众口铄金的她在美艳外表下的真颜。凭着商人的敏锐,我发现了她的真实和美好,那么明快那么磊落。那时,我已经有了妻儿,虽然谈不上深爱,但我对他们有最起码的尊重与义务。所以,即使我为你母亲动了心,也不会表露。我们一直维持着良好的商业伙伴关系和互动。后来,你母亲的画册出版,大获好评,坊间就有人在私下里窃窃私语,谣传是你母亲用她的肉体跟我做交易换来了名利双收。那时的社会风气,你可以想象她的百口莫辩与我的莫可奈何。我妻子也开始疑神疑鬼,动辄追查我的行踪。直到那时,我和你母亲仍是清白的。”
非佛点头,她相信眼前这个憔悴的男人,相信——自己的父亲。
“后来,出版社举行庆功宴,庆祝女插画家澈夜的画册卖出了五十万册。那天,她脸色很苍白,总是痴痴凝视远方,后来干脆吐了起来。我不忍见她在庆功宴上失态,就先送她回家。到家后,她抓住我不放,问我,外界把她传得那么难听,我相信吗?我告诉她,清者自清。她听了,先是哈哈大笑,后又喃喃低语,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