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座的正中央,苏兰珏跪坐在蒲团上,身前站着静安师太,手里拿着一只拂尘,在苏兰珏头顶像扫灰尘似的拂了三下,随即双手一拂,把拂尘递到苏兰珏面前道:“施主可否能做到不为凡尘所扰,离尘而去,不受所累?”
苏兰珏伸手要接拂尘,围在一圈打座的一位女施主轻声道:“没有断绝俗尘之事,怎么可能离尘而去?”
静安师太看向出声之人,只见站起来两个年轻的妇人,其中一个,长得倒是有五六分与要剃度的苏兰珏相象。
静安师太明白,这是亲人来阻挠不让苏二小姐出家了。
静安师太不疾不徐的对苏兰珏道:“女施主,你可是真的断了尘世缘?”
苏兰珏笃定点头道:“弟子请求师太成全。”
“你不能现在断了尘世缘!”春草打断了苏兰珏的话,走到苏兰珏身前说道:“兰珏,断发若斩首、如断亲,如今苏伯父和苏大哥生死未卜,你此时断发,不大好吧?!”
苏兰珏脸色立即惨白了。
春草的话,可以说是直击要害。
想到生死未卜的父弟和兄长,此时断发,确实不太吉祥。
苏兰珏立即断了剃度的想法,对静安师太连磕了三个头道:“求师太成全,让兰珏在桃花庵带发修行一段时日,待父兄平安归来,再行剃度之礼......”
静安师太摇了摇头道:“女施主说的对,苏二小姐尚未彻底斩断尘缘。不如先在庵堂静修些时日吧,出家之事,得看缘法。”
前日,苏兰珏就已经来过桃花庵了,并求静安师太渡她出家。
经过一番考验,静安师太越考验越喜欢苏兰珏,尤其是苏兰珏有学问,悟性高,还写得一手漂亮的书法,画得一手上等的观音像。
假以时日,一定能继承自己的衣钵,成为下一任出色的住持师太。
可惜,她终究是没有彻底断了尘缘,最起码,还惦念着流放千里的父兄。
苏兰芝则对春草竖了大拇指,春草一句话,比自己劝得口干舌燥都好使。
现在的苏兰珏,不仅不敢再动剃度的心思,甚至会生怕自己掉了一根头发,从而连累了父亲苏少伦。
春草拿出两张银票,包了福纸,递给了静安师太,算是添香火钱。
身侧两个尼姑好奇的瞟了一眼,瞟见银票上印的面额,小尼姑吓得一乍舌,这两个年轻小妇人可真够大方的,这应该是桃花庵收到的最大份的香火钱了。
静安师太让小尼姑将苏兰珏安置在东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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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走后,攀夫人从竹林后走了过来,看了看女儿的背影,忙从怀里拿出五十两银子,递给静安师太,深施一礼道:“师太,我是刚刚那位要剃度的苏二小姐的娘亲,我想帮她添些香火钱。”
静安师太错愕了一下,摊开手心里的银票道:“刚刚那位娘子已经添过香火钱了。”
看着两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攀夫人一阵错愕,没想到,李家竟然为了女儿捐了二百两银子的香火钱,实在是......难道女儿说的没错,自己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既然没有出家,攀夫人心中的石头暂时落了地,女儿只要不剃度,就会有希望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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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苏兰芝几人,在小尼姑的引领下,进了最东侧的一处禅院。
一进院子,却看到了一个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的人-----苏娉婷。
此时的苏娉婷,穿着一身灰色的尼姑袍,低头捡着地上的小米粒,边捡边诅咒道:“让我捡小米!分明是把本小姐不当人看!等本小姐离开了这庵堂,定一把火烧了这里,让你们这些死尼姑无家可归......”
送苏兰珏进庵堂的小尼姑道行不深,立即被苏娉婷的话气得眼圈泛红,懊恼道:“你这人心肠怎么这么歹毒?师太好心好意收留你,你却要么浪费粮食,要么偷偷与香客换肉食,哪里有半点清修的样子。惩罚你捡粮食是让你静思己过,不是让你诅咒桃花庵的!”
苏娉婷吹胡子瞪眼睛道:“好心好意收留我?我爹可是出了香火钱的!都够住一年客栈甲子房、顿顿山珍海味的!你这里可倒好,粗茶淡饭,每天不是打座就是敲木鱼,简直吵死人、闷死人了......”
苏娉婷的话,在看到苏兰芝姐妹和春草后,戛然而止。
良久,苏娉婷突然歇斯底里道:“苏兰芝,你是不是故意来看我笑话的?!”
苏兰芝翻了一记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