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把东西一一拿出来。

春草则掰着手指头数着，嘴里嘀咕道：“毛笔，一人一支，要二十二支，不对，家里有一支了，二十一支；砚台和墨石两个孩子用一方，扣除家里的一方，得十方；毛边纸，是常用的，得多买一些......”

东西就算是选了最便宜的，因为数量太多，加在一起仍花费了十五两银子。

春草拿出银子要付钱，突然转向苏兰芝道：“二嫂，你帮我挑挑好看的话本子呗，我想看。”

兰芝想张嘴说什么，讷讷着又憋了回去没说，让小二哥带她去看新出的话本子。

高小翠诧异道：“春草，你一文钱能掰成八瓣儿花，能舍得花钱买话本子？”

春草听了哭笑不得，这话乍一听像夸人，再一听却像骂人呢！

春草没理会高小翠，而是指着刚进门时苏兰芝爱不释手的泊金宣纸，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这种上等纸多少钱？”

掌柜的人心眼儿挺好使，看春草几人的模样，知道这几个人不是有钱挥霍的人，即使是开书院，也是那种穷私塾，便好心劝解道：“小娘子，这种泊金宣纸就是吸墨性强一些，白净一些，隐含香气和金光，咱普通平民子弟用，还是用毛边纸最合适。”

春草坚持问道：“掌柜的，您就告诉我多少钱吧，家人喜欢，我想买些送给她。”

掌柜的查出二十张泊金宣纸来，心疼肉疼的说道：“小娘子，看在你没少买东西的份上，二十张，合你一两银子，最低了，绝不还价。”

春草听了一乍舌，一两银子二十张，相当于五十文钱一张，也相当于四斤杂粮面啊。

看样子，还是掌柜的便宜以后的价格了。

春草咬咬牙拿出了一两银子，让掌柜的把二十张泊金纸卷成小纸卷，用绳系了。

又过了一会儿，苏兰芝才从放话本子的地方回来，脸色有些可疑的绯红道：“都是老的话本子，新出的两本故事也不好看，下次再来买吧。”

春草已经把泊金纸递到了苏兰芝面前道：“二嫂，送给你的泊金纸，银子已经付过了，退不了了。”

苏兰芝这才恍然，春草叫她买话本子是假，把她支开买泊金纸是真，不由得心里一暖，眼圈一红。

春草可受不了这个，拉着苏兰芝的手道：“二嫂，你可别这样，咱们是一家人，互相帮着完成心愿是应该的。咱们不是还要帮清凤挑绣线吗？得督促她绣荷包，走吧。”

苏兰芝点了点头，一众人离开了书斋。

路过书斋掌柜身边的时候，苏兰芝的身体明显一僵，紧张的反拉着春草的手往外疾走。

出了书斋，春草狐疑问苏兰芝道：“二嫂，你怎么了？”

苏兰芝咬了咬下唇，声如蚊鸣道：“我、我一时头脑发热，偷、偷东西了......”

“偷东西了？”春草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苏兰芝是先生，这要是偷了东西，问题可就严重了。

春草忙问道：“二嫂，你偷啥东西了？掌柜的心眼儿挺好使，咱马上还回去认个错，应该没啥大事。”

苏兰芝指了指脑袋道：“好像还不回去了......”

“啊？”几个女人紧张的围着苏兰芝，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苏兰芝叹了口气道：“春草让我帮挑话本子，我看了一本半山居士写的《清雨夜话》不错，便读了一遍。翻到价格一看，要一两银子一本，我、我舍不得银子，突然想着反正故事看过了，也记下了，不如回家给春草讲，这样可以省下一两银子。我这样，算不算偷东西？”

大家终于明白，为何苏兰芝挑话本子足足用了一柱香的时间，原来是把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能用一柱香的时间背下一本书来，苏兰芝绝对厉害。

苏兰芝六神无主的看着大家，即使她自己就是先生，却也无法给自己答疑解惑了。

一向无理辩三分的高小翠讷讷答道：“应该不算偷吧？话本子不是还在书斋里吗？”

张秀秀沉吟道：“应该算偷吧？故事已经进了你脑子拨不出来了啊？”

尹清凤斩钉截铁道：“必须算偷，在我们武林界，偷学武林绝学那可是犯了大忌，要整个武林追杀的。”

听尹清凤这么一说，苏兰芝的小脸立即耷拉下来了，觉得自己应该被千刀万剐。

春草瞪了一眼尹清凤，安慰苏兰芝道：“二嫂，这本书是谁写的？”

苏兰芝本能答道：“半山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