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很多犯人的昭狱,不可避免的多了些冷清。
没有了前些天的热闹,几个充当了狱卒的宦官正坐在门口闲聊着,偶尔进去巡逻。天气已经渐渐凉了,昭狱里面比外面温度更低,大概是充斥着犯人们的怨念和惨状,走进去巡逻的狱卒们总感觉有些身子发冷。
而相比之下,住在里面的犯人们自然也就更加凄惨了,这次科举舞弊下狱的官员贬谪的贬谪流放的流放,现在还剩下的几个都是倒霉要上刑场的,而士子们家里有关系有钱的也出了狱,剩下的就是发出去的文书上罪不可赦贿赂考官的舞弊士子了。
大概也是清楚了自己接下来的遭遇,还留下的官员和士子们很是闹腾了几天,可昭狱是什么地方?刑部的天牢还讲个优待犯人,毕竟有其余五部盯着,可昭狱和东厂衙门一样在宫里,也没个人来监督,再加上这些犯人多半在明天都要没命,狱卒们自然懒得去管他们的死活。
所以官员士子们现在已经没了闹的力气,都消失在了寒冷和狱卒的鞭子之下。
最里头的牢房里,萧平艰难的动了动手指,却根本没力气能坐起来。
岑遂那老王八蛋忽悠他写信找人,萧平是感觉有些不对,但求生本能还是让他写了信找了几个长安之前有过联系的长辈,可...没有回信。
他当然不知道岑遂把那些钱吞了,信烧了,事却根本没打算办,在岑遂的眼里萧平就是个死人,和一个死人还做什么生意?就算是黑了谁又敢找他麻烦?
萧平本身是个聪明人,这么几天一点回复都没有,狱卒们还时不时的把他拉出去用刑,他自然清楚这次多半是走到绝路了。
想想自己这二十多年,读了好些年书,读着读着觉得这个时代有问题,想看看天下,所以出了书斋。
之后几年走遍了整个益州,然后顺其自然的往长安走,想为自己的求学生涯画一个句号。
看的是大好河山,算的是过去将来,萧平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以这么一种愚蠢的方式死在了长安。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自己也算是事事小心,可这次科举...实在是有些离奇古怪。
好好的考了个试,又不打算做官,莫名其妙被抓了,莫名其妙要死了。
这些天萧平已经被折磨的下不了石床,可总是想苦笑一下。
已经一天多没有进食喝水了,萧平想发出声音都有些难,他凭着记忆往右边摸了摸,没有摸到那个水壶。
狱卒们用完刑都是把他往牢房一丢,萧平得受很多折磨才能爬上石床,那个小水壶估计已经不知道被折腾去了哪儿。
隔壁的今科状元也已经没了声息,不知道是死了还是也像自己一眼被折磨的没了惨叫或者抱怨不公的力气,唯一能听见的声音只有身下茅草的摩擦声,还有外面狱卒的脚步声,以及...不知道何处传来的滴水声。
寒冷,孤寂,疼痛,命运走到了头,一切汇成了最深的折磨,萧平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算了,就这样吧。
......
事实证明面子大不过钱,李子卿放了话,岑公公还得考虑下这么做会不会有问题,可一大笔钱塞了上去,岑公公二话没说就领着李子卿来了昭狱。
昭狱在现在的朝堂还没打响名号,没有成为后世那个官员闻之色变的地方,可看着昭狱的李子卿还是感觉有些不舒服。
远处的东厂衙门很是热闹,连看门的都不是宫中禁卫而是宦官,不少身披三品太监袍的宦官进进出出,俨然是个大衙门气象,只能说这些太监一旦找到了兼职,直接迸发出了比六部官员更加大的动力。
远看东厂其实也就是座个偏殿,而且对比起富丽堂皇的宫中建筑,东厂有些不起眼,除了有院墙隔着,装饰也不怎么豪奢大方,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心理作用,李子卿总感觉阴森森的。
旁边的岑遂开口了:“真说起来,东厂和殿下的锦衣卫还有些缘分...近些日子东厂奉太后旨意督查百官民间,却总是能和锦衣卫碰上,还真是巧,有时候东厂番子盯个官员,盯着盯着总感觉身后有人,留了个心眼一查,居然发现是锦衣卫,哈哈,殿下您说这是不是缘分?”
只带着两个宫女的李子卿没有坐轿,而是走在了最前方,听着岑遂这不像是无心之言的话,她有些纳闷的回头看了岑遂一眼。
说这话什么意思?是在暗示锦衣卫手伸太长了,还是在表达不满?
不对,这两件事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