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封齐铮笑着道:“就是觉得今年过年应该很热闹。”
“是挺热闹。”梁文博看向柳若云的闺房,眸色便有些沉了。
内室,陆婳检查完,柔声道:“胎儿很健康,就是体重轻了些,你得把营养给足了。”
“我也想多吃,就是吃不了几口,胃就撑得难受。”柳若云苦着脸说道。
陆婳:“随着胎儿一天天的长大,胃会受到挤压,很正常。少吃多餐,另外,适当活动很重要。”
说到这个,柳若云就来气:“我也想动,可梁文博当我是废人似的,下个床他都紧张得不得了。”
“紧张些是应该的,但也不用太紧张……”陆婳笑意淡了些,“起身把衣服穿上,别着凉了。”
柳若云观色便知触到了她痛处,轻叹道:“你生病那时,我和文博去过府上……都是做母亲的人,你心里有多痛,我能体会。安慰的话我自说不出口,但我还是想说,人活着就得往前看,别因失去了的而忽略了还在身边的。”
陆婳不语,柳若云握她的手,歉声道:“是我不好,不该提这些事。”
“无妨。”陆婳露出笑颜,“想知道胎儿性别吗?”
柳若云眼眸一亮:“能看到
?”
“是个女儿。”陆婳是笑着的,眼泪却不听使唤地落下,落得猝不及防。
得知柳若云怀孕时,封齐铮和梁文博曾玩笑,说如果梁家生的若是个女儿,两家便结为亲家。若是男儿,就让他们结拜兄弟,将来一起上战场,保家卫国。
她曾以为,那个孩子于她而言,是个意外,是不确定的存在……就算连着心,失去了,也不过是从心里剜走一块肉而已,痛一痛总会过去,要不了命。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这伤是要不了命,但此生都不会好了。
陆婳头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失控,她用力抓住柳若云的手,哽咽着道:“我收回方才关于紧张的那句话,孩子还小,她能仰仗的人只有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一定要保护好她……不要学我去逞强,要自私一点,除了孩子,天大的事也得放一边,你明白吗?”
柳若云吓坏了,连连应着声,又因触动太深,两个女人竟抱着哭成一片。
哭声封齐铮听到了,他却没有动,隐在光影里的容颜似覆了层薄薄的春雪,看不真切,却觉微凉。
…………
只有三天时间,陆婳自不会全部浪费在感伤中。
短暂的宣泄对她来说,
已是破例。
情绪不是固体,丢了就不会再来。
恰恰相反,它像是病毒,你越紧张害怕越蔓延的快,且,传染的人只会更多。她是医生,知道该怎么防控。
那日从尚书府接到封泽宇,小包子已初成少年模样,脸上的婴儿肥消失,五官已显清俊。
回程路上,陆婳有极力调整情绪,却仍难展笑颜。
封齐铮无计可施,只是温着她冰冷的手,思绪一同飘去了那悲伤的世界。
倒是封泽宇说了不少。
絮絮叨叨地说他的设计和发明,自动发射的连弩,小型火球炸弹,还能借着力学,将这些小火球送去指定地点,最远距离五百米。
最后,竟还说起了生命,他道:“佛说,一叶一菩提,一花一世界,一颗沙见世界,一朵花见生命,你们的孩子他来过,那也是完整的生命,只是匆忙了一些而已。与其伤感,不如祝福。”
次日,陆婳在封泽宇的小小实验室里,整整陪了他一天。
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交流了些什么。
第二日,陆婳去了将军府,又去见了封时安,送去她提前备好的新婚礼物。她来这个世界,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结识朋友。
封时安,仍是她心里最为珍视
的朋友。
第三日,陆婳和封齐铮一起去看了孩子。
那孩子葬在皇家陵园里,占据小小的角落,墓碑上写着他的名字——封诚。
名字下面,整整齐齐摆着一排小老虎头。
无人时,封宇说:“小公子下葬那日,世子在这里整整坐了一夜。他给小公子讲了许多故事,天南地北,说了一夜……他和王爷说过的话,总共加起来都没那晚说的多。”
父子一生能说多少话?
没有衡量标准,但那晚,封齐铮一定倾尽了他作为一个父亲的所有温柔。
陆婳眼睛胀